第99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什麽信?”

扶昭沒有接,而是示意他打開。

薑夙心領神會,將信抖了抖,當著眾人的麵打開。

可裏麵那張紙是完全空白的,並沒有任何字跡。

扶昭笑了笑,

“原來是一張白紙。”

“公主,請等一下。”

薑夙高聲道,將紙對著外頭的陽光看了看,又思索片刻,笑道,

“這張紙頗有奧妙,鎮國將軍,能否請一盞燭火過來?”

裴鎮南心中有所懷疑,這又是要鬧哪出?但這麽多賓客在這裏,他也不好拒絕,便讓下人照吩咐做事。

沒過一會兒,便有婢子捧著燭火過來。

薑夙將那張紙湊近火苗上方,來回熏了幾遍,那紙被熱氣一熏,隱隱泛黃,上頭竟然逐漸顯現出字跡來。

薑夙看了一眼,臉上瞬間表現出大驚失色的模樣,瞪大雙眼看向裴鎮南,

“鎮國將軍!你竟敢通敵叛國!”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一部分人看向那張紙,另一部分死死盯著裴鎮南。

裴鎮南勃然色變,惱怒道,

“豎子無禮!你在胡說什麽!”

薑夙深吸幾口氣,忙將那張紙獻到扶昭公主眼前。

扶昭紙看了一眼,便厲聲下令,讓禁軍將裴家人通通拿下。

她身邊的禁軍聞言,全都湧了上來,剛要衝上前拿下裴家的女眷,隻見裴星肆冷笑一聲,擋在蔣雲依身前。

“誰敢。”

扶昭微微覷起眼睛,指著那封信道,

“鐵證如山,信中的內容是赫赫國提出的交易,難怪本宮聽聞裴家少將軍帶兵攻打赫赫國,久攻不下,還損失了幾千精兵,原來是你們事先通敵!來人,還不將叛軍拿下!”

“不可能!”

裴鎮南氣的吹胡子瞪眼,可薑夙言之鑿鑿,冷眼看著裴鎮南,

“旁人看不出來,可本將倒是見過不少鎮國將軍的字跡,完全不可能認錯!若是不信,就請溫尚書出來一看!”

溫尚書可是煙京的書法大家,他與裴鎮南關係十分親密,不可能認不出裴鎮南的字跡。

現在這樣的情況,溫尚書連忙上前,取過那封密信仔細端詳。

左看右看,溫尚書最終還是有些為難的抬頭,看向裴鎮南。

扶昭公主柔聲問道,

“溫大人,如何啊?”

“這......”

溫尚書欲言又止,又拿著信看了看。

“溫大人,有話直說,你吞吞吐吐,難道是想包庇叛徒不成?”

“......”

“哎,的確是,鎮國將軍的字跡,尤其是這個署名。”

裴鎮南氣的雙眼赤紅。

裴澤月遠在城外尋找證據,誰也沒想到扶昭公主竟然聯合薑夙,將這封密信偷偷藏在他的書房之中。

想來那刺客也是薑夙安排好的!

縱然他有心辯駁,可這張密信,所有人都已經看到上麵的字跡。

這時,裴星肆突然道,

“溫尚書請等一等,不知這封信可否讓臣女一觀?”

薑夙立刻將密信抽了回來,皺眉道,

“你一個女子,這信給你看有什麽用,證據確鑿,莫非你想撕毀它,賴賬不成?”

裴星肆臉上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向眾人解釋道,

“哎,大理寺斷案的時候,尚且要聽一聽罪人的說辭,怎麽到了衛將軍這裏,反而這麽武斷呢?而且臣女也有些許困惑,總要讓臣女仔細看過,也好心甘情願的伏法。”

扶昭公主看著她,似笑非笑道,

“已經到了這地步,裴小姐還在困惑什麽呢?”

麵對扶昭的凝視,裴星肆絲毫不慌,慢悠悠道,

“溫尚書說,上麵有臣女父親的署名,可我父親的書信中,除了軍令,其他的信件都是用裴氏的印章代替,更何況......”

裴星肆微微一頓,大方的對視上扶昭的視線,

“既然是通敵叛國的密信,自然是要遮掩著點,怎麽會大膽到這樣的地步,用臣女父親的真名呢?”

聽見她的分析,眾人紛紛點頭,這裴家小女說的也不無道理。

可薑夙的意思,顯然是不想讓裴星肆看,兩人僵持不下,各執一詞。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蘇荻開了口,懶洋洋道,

“裴小姐的確不便看這封信,那就由本王代勞吧,衛將軍,拿過來吧。”

他的語氣有種不容人拒絕的威嚴。

他負責監督朝中所有臣子,這封信他看也是應該的,但薑夙心中還是怕生變故,便看向扶昭公主。

扶昭麵帶微笑,點了點頭,

“皇叔要看,倒也沒什麽。”

蘇荻輕輕拈起紙張,同樣對著陽光瞧了瞧。

突然,他指著密信角落的一行細線,

“這裏寫的是什麽?”

扶昭和薑夙臉上掠過一絲驚訝,對視一眼後也看向那一條細線,

“許是沾上的墨跡。”

蘇荻看了他們一眼,眉頭微微一皺,

“扶昭,你在外遊曆,應當知道有一種刻字的秘術,那些人能將字跡寫的非常小,看起來就像是蚊足一樣,本王瞧著這一行,不像是墨跡,像是一行小字呢。”

“可這麽小,誰能看清呢?”

裴星肆輕輕一笑,

“王爺,臣女前些日子得了一件寶物,名為透鏡,是用透明的寶石磨製而成的,可將細小的東西放大數倍,可否讓素雪去取?”

“去吧。”

素雪立刻跑去棲鴻山舍,將裴星肆說的透鏡取了過來。

蘇荻講透鏡往上一放,緩緩將那行字讀了出來,

“雲國將軍——長山,親啟!”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長山,正是薑夙的字!

薑夙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完全沒想到這封信上竟然有自己的名字!

這一瞬間,薑夙腦中仿佛一團漿糊般,腳下一軟,跪倒在扶昭公主身前,

“公主殿下!這簡直就是誣陷!我身為雲國的將軍,怎麽可能作出這等通敵叛國的事情!而且赫赫的那場仗,根本與我無關啊!”

蘇荻將信輕飄飄的丟到他麵前,勾唇一笑,

“據本王所知,這刻小字的能人,煙京的根本沒有的,反而隻有赫赫國人,擅用針刺篆刻之術。”

即便他沒有明說,眾人也聽明白了其中原委。

想必這封信是赫赫國人寄給薑夙,薑夙又將它拿來誣陷鎮國將軍府。

誰知這上麵的篆刻小字,反倒讓薑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薑夙深深一拜,

“王爺慎言!多年來我為朝廷兢兢業業,征戰四方,從來沒有敗仗,又怎麽會作出一絲半點對雲國不利的事來!我實在不明白這行小字是如何來的!”

到這兒,裴鎮南終於看明白了。

今日這件事,想必自己的寶貝女兒和蘇荻商量好了,要挖好坑讓薑夙跳。

但如果沒有扶昭公主帶著薑夙來挑事,他們也不會被裴星肆反咬一口。

當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