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和他回家

裴良知在李全走的第二日下午,就帶著紙筆去了十杏村。

他每日都去,少則兩個時辰,要是那邊忙,都還要夜裏才能回來。

薑芸這邊,每日就是忙著鋪子的事兒。

大約過了六七日,裴良知就帶了話回來——

說可以去豬場準備動工了。

宰豬和給豬場打新棚子的漢子,都是已經選好了的,讓薑芸過去看看,看了才知道這日後用他們成不成。

日後將人名字在紙上記好,給工錢。

還有一件事,就是李全瞞著他們買了一百頭新的豬崽子,是斷奶了的,尾巴也用火鉗卷了,好養活。

銀子已經付了。

裴良知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畢竟豬崽子沒帶回來。

他沒見著自然就是不曉得。

薑芸這回沒說什麽,反倒還笑了,“全子叔你不讓他這麽做,還真就一直念著你早些年的人情。”

裴良知有些無奈,“也是。”

他走之前,去和房裏做衣裳的沈玉打了招呼。

薑芸這時候回了屋子,他在院子裏等的時候,見她拿過來一個包裹,不大不小,隻有兩件換洗的衣裳。

手裏還提著一籃子,早上留的五花和雞蛋。

外麵要走一段路才能有牛車,在路上薑芸也沒說話,裴良知便問了一句,“拿這麽些,給雙兒和全子叔嗎?”

薑芸搖了搖頭。

裴良知又猜了猜,“給做工的漢子的?”

“和你回家,給你爹娘的。”

裴良知臉上的神情一僵,“什麽?”

薑芸這回自己踩著腳凳,上了牛車的杆子,坐好了讓裴良知上另一邊,看他有些沉默卻還是坐了上來。

那車夫拍了拍牛屁股,走了起來。

這路上來的人不少,有南邊幾塊村子裏的人。

都是因為離夔縣近,下午還想著把家裏種的東西,拿來賣上一兩個時辰。

那車夫似乎認識不少人,路上又遇到和他們一道走的,也就聊了起來。

薑芸時刻注意著裴良知的臉色,見他也不是說不開心,隻是話少了不少。

她問些什麽豬場的事,他也答幾句。

“明兒我和娘說了,不開鋪子。”

一連幹了七日,休一日。

裴良知也需要休息。

他看了一眼妻子,點頭輕聲道:“好。”

薑芸伸手牽住他,“我與你成親這些日子,沒有拜訪過你家裏,總歸是不太好,你不願意與我說,可我想多了解一點。”

“不要怨我不與你說,好不好?”

裴良知聽到她的話。

輕輕軟軟的,調子很好聽。

薑芸極少與他這樣說話,除了幾年前第一回見她。

他不由心下一動,卻是抬頭看向身邊人,“你若是想去,我帶你去就好了,不過芸兒,你記住了——”

薑芸見他神情平靜,不由好奇道:“什麽?”

“任何時候都要冷靜。”

薑芸:“……”

好一會兒,她才一本正經詢問:“我是會發瘋嗎?”

裴良知也被她的回應惹得笑起來,捏了捏妻子的鼻子,“不會。”

他收回手的時候,看向身邊大片的田地,眸子深處有些不為人知的情緒,還有些出自內心的——不安。

到山腳下屋子的時候,雙兒已經在院子等他們了。

又一次見到兩人,他已經不是朝裴良知跑過來。

雙兒是直接繞過他,小跑到薑芸身邊,眼睛比方才鄰居家的狗狗還要亮,圓溜溜的,小手拉著薑芸誇道,“嫂嫂!你今天真好看!”

薑芸噗嗤一笑,瞥了一眼身邊的裴良知,“還是我們雙兒嘴甜!”

這話說完,裴良知才注意到妻子身上的衣裙,和往日不一樣。

她穿了身上白下青的衣裙,交領的上裳外是厚實的夾襖,白毛領兒也是帶綠邊的,這綠是深色的,而且發髻都挽了起來。

隻有一根白玉簪子。

看上去沉穩端莊了不少。

他看著差些入了迷,“芸兒,你今日很好看。”

裴良知沒見過她穿這身,也不像是新的,隻不過薑芸聽他說完,還是有些不滿的鼓了鼓腮幫子,隨後低頭和雙兒說了什麽。

兩人悄悄話,他也聽不太清。

隻見雙兒趕緊點頭,將她手裏的包裹拿進了屋子。

薑芸看著裴良知,笑道:“一會兒下山,你也換身衣裳走。”

他眸色不解,“我沒有帶。”

“在我的包裹裏,帶了身新的。”

裴良知不會掃了妻子的興致,自然是答應了。

兩人上山的時候,一路上基本沒什麽人。

這山上沒什麽打獵的,果子也少,不常有人來,李全的豬棚子是最顯眼的。

山腰上的一大塊平地,也不知道是怎麽形成的。

真是好地方。

高高的木門敞開著,薑芸過去的時候,李全正和大約七八個漢子,指著身後的棚子裏還有後頭的一大塊空地。

他們正說話,李全就看到薑芸和裴良知走過來,轉身就和身後人說,“這是我們大東家!”

薑芸被李全這一嗓子喊得差些嚇到了。

不過她麵上隻是笑了笑,見這些漢子都是粗膀子粗腿的,大冷天還穿得少。

薑芸朝他們點頭。

不過馬上與一個熟悉的臉對上了。

薑芸看到那個漢子,挑了挑眉,“全子叔,這位你哪兒找來的?”

李全瞧見她指的那個最壯的。

那漢子也好像認得她,撓了撓腦袋。

隻見裴良知也看到了,低頭笑了笑,“這倒是有緣分,怎麽從錢子那兒出來,到我們這新場子了。”

那漢子有些不好意思——

“師傅說,錢子人不行還扣我工錢,怕家裏老娘要養,讓我跑了。”

“他在錢子爹手下幹了幾十年,走了不行。”

這人,就是上回錢子豬場和他們抬價,在後麵看戲笑的那個。

後麵還來了薑家給他們送肉。

他說的師傅,就是那個經常和裴良知做生意的漢子。

薑芸覺得有意思,問了嘴,“叫什麽名字?”

那漢子一瞧有戲,立馬站直了,“六子,我叫劉六!”

“我以前在錢子那兒,有的是力氣!也全子哥手下幹過!”

薑芸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行,你留下吧。”

“畢竟啊——六六大順,我這人就圖個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