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不堪

“你這般,是要被我父親趕出去的。”

陸文塵看著緊閉的府門,輕巧地跳了下來,而這時宛溪才發現,他手中還捏著個大大的狐狸形狀的糖人兒。

“那我見見伯父?”陸文塵輕放進宛溪手心。

問得卻是極為認真。

宛溪與他幾日不見,見人眼神嚴肅,直接就問出這樣的話,心頭猛地一震,“陸公子才十七,不必……”

陸文塵卻出聲打斷:“宛兒,我想娶你為妻。”

“我未有通房,日後也不會有妾。”

“你……可願意?”

宛溪一時之間雙眸低垂。

自古以來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男子提親之時,這有身份的姑娘,都是不許露麵,隻能待在閨房。

陸文塵卻越過父母,先征得她的意願。

可是宛溪比起他,自然顯得多慮些,“我……父親母親不願我遠嫁,我身為女子,這自然輪不到我做主。”

“那我明日便喊我母親來提親,好不好?”陸文塵看上去十分著急。

他再也不顧及禮節,伸手握住宛溪一支柔夷,在她慌張地望著他時,陸文塵連忙安撫道:“宛兒,若是你願意,我也能搬來京城。”

“你——!”

宛溪被這番話弄得雙頰緋紅,卻是輕放開手,咬著唇瓣道:“我……回頭與母親說說。”

“好!好!”陸文塵簡直開心得像個孩子。

他望著宛溪端坐美麗的模樣,情不自禁彎腰,在心上人額頭輕輕落下一吻,看著她茫然地抬頭,“宛兒,我現在就回去!”

“你等我,就今日!”

宛溪還未從那個吻回過神。

但是看到陸文塵又是利落地爬上牆麵,她連忙起身,瞬間擔憂道:“你小心些,為何不走正門,這若是摔傷了——”

“我著急娶你回家!”

宛溪不由撫上額間溫熱的那處,眼眶發紅,“嗯。”

母親若是知道有人這般對她,也會答應吧……

但是身邊似乎寂靜異常。

宛溪的院子離主廳很遠,後麵是一片青山,小院雅致安靜,但今日隻是坐了一會兒,從方才的羞澀喜悅回神過來,便感覺到死寂一片。

“玉兒?”宛溪下意識喊了一聲。

沒有人應。

她緩緩起身朝前院走去,正要踏出自己的院子,卻正好聽到隱約壓抑的聲響,有種淒厲而絕望的沉悶——像是被人掐死了脖子。

宛溪臉色突然發白,提起裙擺往前衝。

卻看到不遠處,地上錯落的血色和屍首,玉兒脖子上的血痕深重,慘白的手邊還有……原本要端給她的綠豆糕。

“父親……母親……”

宛溪看著玉兒,眼眶的淚一下掉落。

還來不及去看她,卻突然想到屋內的父母,宛溪快步跑到前院時,猛地推開大廳的門,除了一地的下人屍體,卻未見他們。

她發了瘋似地往外跑。

沒有事……父親母親會沒事的……

宛溪心中絕望,在聽到一聲輕響進到側屋。

卻倏然聞到一抹奇異的幽香。

這抹香氣混著府內的血腥,將她整個人重重包圍住,她不由晃了晃身子,雙腿軟下來的瞬間,對上一雙邪惡幽深的眸子。

“宛家小姐,真是花容月貌啊……”

“做誰的走狗不好,就是跟著太子身後,他那個懦弱的性子,上位之後有多少人要將他拉下來,你們宛家不知道嗎……”

那深青色衣袍的男子走進宛溪。

他身材臃腫,臉上還帶著油膩的肥肉,緩緩蹲下來,伸出粗糲的手指,撫上麵前眼睛猩紅的宛溪,不由嘖嘖稱奇,“你皮膚好滑……”

“京城的女子,好像都不如你好看呢。”

說完那男子便開始將人一把抱起。

接著扔到了床榻之上。

宛溪整個人顫抖起來,想要出聲尖叫,卻發現屋子內的熏香令她渾身發燙,竟是連聲音都無法發出,她不由望向床邊的劍鞘。

父親酷愛習劍,每個屋子都會有。

可……

宛溪眼角緩緩低下幾顆淚珠,用盡全力碰到劍鞘的那一刻,被那男子提前一步抽出,最後大笑了笑,“想拿劍?”

“哦對了,我怎麽忘了,宛姑娘身手不錯!”

那男子說完,拿著劍抵上宛溪。

隨後,確實極為羞辱地挑開了她的腰帶,那人欺身而上將她肩頭的衣裳重重扒開,露出雪白的肌膚,宛溪想要尖叫,卻被死死壓住手腳。

直到衣衫褪盡。

“啊——”

宛溪無聲地尖叫起來,她費盡全力將自己蜷縮起來,在男人的粗喘聲落在脖頸處時,她望著暖色的床幔無聲落淚,“滾……滾!”

隨後是身下尖銳的疼痛。

不多時,遠處隱約傳來一道焦急的呼喊。

“宛兒……宛兒!”

宛溪猶如毫無靈魂的木偶,被身上的男子擺弄手腳,在陸文塵滿麵焦急地進來之時,眼裏隻能看到那雙掛在男人腰上……如玉般的雙腿。

還有閉著眼滿麵潮紅的麵龐。

宛溪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身體因為熏香變得不受控製,在最後一刻,對上陸文塵那雙如遭雷擊的雙眸時,再也沒有情緒,隻剩下無盡的祈求與絕望……

陸文塵因為暴怒,提起劍將那人殺了。

那男子顯然是十分激動。

倒下時都還滿麵都是情潮,令人作嘔。

最後陸文塵紅著眼望見心愛的宛溪,布滿痕跡顫抖的身軀,他隻想要離開宛府,仿佛看不見那滿地屍體,無法思考心上人的處境。

直到第二日,宛溪失蹤了。

京城到處在傳近日幾戶官吏暴斃家中。

滿門無一生還。

但是從禦史中丞宛誠家中,發現一具玄色衣袍男子屍首。

那男子死狀淒慘,遭人發現時**下體,還有屋子內催情熏香,官府從他衣著中沒有發現是何身份,但……也能猜出來。

宛家站太子一邊立場數年,如今皇子動亂。

手刃太子的追隨者泄氣。

那日之後,陸文塵在京城中發了瘋一般的尋找宛溪,在接連十日無果,從此性情大變,除了浪**不羈,對任何女子都不甚上心。

身側好友妻妾成群,他也毫不關心。

可能隻有他自己才懂。

而宛溪拖著殘破不堪的身軀,四處私下安葬父母無果。

最後為掩人耳目淪落到青樓。

早已不談情愛。

這些便是薑芸,從宛溪口中所得知的她所有的過往,以及和陸文塵之間,那句“舍不得”的緣由,而說完這些,空氣似乎都靜默了。

薑芸哽咽著將她抱緊了,很緊很緊,“小溪,不要想這些……”

“可是,我很疼。”宛溪輕聲道,“不隻是身上,在發現母親屋子裏,她與父親雙雙暴斃與房中時,我心中更疼……”

“可是我很疼,我在流血,他卻走了……”

“我剛答應或許會嫁給他,卻被他看到我與他人苟合。”

薑芸聽到這裏,紅著眼厲聲道:“這不是你的錯!”

“小溪,不許說這樣的話。”

“他說等你的道歉,可未曾問過你一句是否受了傷,是否是受人欺負,這般掉頭就走,你該如何,你日後的人生該如何!這是真的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