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被罰站了

學堂的休沐日隻有三天。

酒樓每天的客人絡繹不絕,是這條街上最是火爆的,就是這短短三日,很快大街小巷的便已經熟知這以往的“千福酒樓”改名為了“薑薑鹵煮”。

薑芸腳上的也傷好了許多。

這不,今兒一早就催著裴良知去學堂,因為就是昨日下午城門告示處,敬書院貼了新的招生條子,這可不得了了!

今年的招生提前到過年前。

裴良知這個月底便是要準備入學考試了。

薑芸聽到這個腦袋轉得飛快,誒了一聲,“阿良,你正式入學之後,是不是就可以拜師了,那過完年後的就有舉薦名額,這參加鄉試……”

“這個不急。”

裴良知在房裏收拾衣裳的手一頓。

薑芸注意到了他略顯僵硬的身子,心裏疑惑但也沒表現出來,趕緊從一旁的檀木架子上,把書生牌走過去給他戴好,“快要遲到了。”

“趕緊去吧!”

裴良知嗯了一聲,但盯著她沒動。

“幹什麽?”薑芸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很快看麵前人眼睫微微下垂,視線落在她唇瓣的位置,薑芸才是麵頰稍燙,踮著腳上前迅速印了個吻,不自然地咳了幾聲,“行……行了快走!”

“好。”裴良知笑意頗深。

隻是這濃情蜜意壞了讀書的時辰。

裴良知從酒樓走到敬書院不到一刻鍾,他和平常上學一樣進了書院,卻發現十分安靜,甚至連對答的聲音都沒有。

以往傅恒軒都要不時說上幾句。

不過幾日前,在尋薑芸回家時他與這人爭執過。

說話有些傷人。

裴良知到了屋子外發現門是緊閉著的,便伸手輕推開,隻是看到主位上,有一位麵色冷峻的老師時,他發現自己不認識。

正想出聲,卻聽到那人抬頭沉聲道:“為何來晚?”

“家中瑣事。”

裴良知不為自己辯解,彎腰與老師道歉,不過敬書院上下僅有的幾位老師,都已經知曉他旁聽的身份,但這位老師……

似乎不知。

因為那人冷冷瞥了他一眼,“在外頭站著。”

裴良知隻是猶豫一會兒,也輕聲道:“是。”

說完默默站在老師能看見的地方,也能聽見裏麵講課的聲音,而課堂無一人敢往後看。

傅恒軒今日也麵色冷淡。

還是雒齊,坐在第一排卻望了一眼裴良知。

他不是愛出風頭的性子,但還是起身作禮道:“韓老師。”

“卷子做完了?”

“……是。”雒齊把自己麵前的書卷遞到韓瑞麵前。

在座的幾位書生見狀,也紛紛下筆快些,有些震驚。

雒齊的速度太快了。

韓瑞極少來課堂授課,今日進了屋子,將幾位學生都是弄得嚴肅起來,十分認真細致,生怕漏了一個字沒聽見。

畢竟……這是敬書院最特殊的老師。

十一年前,夔縣鄉試出了兩名解元,考官對此不分高下,韓瑞便是其中一位,他的書卷從字跡到答題,毫無一處錯誤。

但因為另一名是城中有名的才子。

師從朱鴻先生,是他的第一個學生。

如今已經為正三品官,全家老小都已定居京城。

但——

其實當年的加試中,韓瑞更勝一籌。

但可惜的是最終在會試途中,韓瑞先生得知愛妻病重,他為了帶著重疾的妻子四處求醫,很快放棄了所有考試的機會。

而他的妻子也在次年,去世了。

韓瑞不過二十八,看上去已經不惑之年。

兩鬢白發錯生。

在妻子去世之後,他再也沒有續弦,也沒有參加任何考試,最終是朱鴻先生惜才,到城外一家徒四壁的老屋中,找到韓瑞。

三次請他來敬書院為學生授課。

那時他已經瘦骨嶙峋。

這些年韓瑞性格孤僻,不收學生隻偶爾授課,但是每回找他請教的學生中,隻要是聽過他教導的,都是書院中名列前茅的。

這簡直是天賦。

而這種兩三句點人半生困惑的天賦,林時寅也沒有。

書院唯一能對上韓瑞的策論的,便是朱鴻先生,除了他,柳詢、葉文川和剩下的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師中,都不喜他的劍走偏鋒。

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人多才又刁鑽。

大家都是有才學的人,自然不愛與這不說話的人相處,也極少有人能參透韓瑞的學識,究竟有多高多深,不知,為愛妻放棄一生值不值……

也不知。

他是個怪人。

就比如現在,韓瑞淺淺掃視一眼雒齊的書卷,仍舊神色不變,“下去吧。”

眾人心裏一驚。

這不被韓瑞挑刺兒,簡直是比天上掉金子還難。

不過雒齊原本資質就非常好,又是學堂最努力的那個,大家也不眼紅,隻是……

“我也寫完了。”

傅恒軒今日不知為何,板著個臉。

他彎腰雙手將卷子交了,看著韓瑞比許多老師更加嚴肅,畢竟知道人家老師的性格,不愛開玩笑,他還分得清孰輕孰重,連下課也沒提前走。

眾人看到韓瑞看著傅恒軒的卷子,皺起眉毛。原本等著他被罵呢。

但突然老師輕聲道:“嗯。”

韓瑞淡淡揮了揮手,讓兩人可以先出去了。

今早還有一堂柳詢的課,在半個時辰後,大家下了課便能自主背書做題。

或者在書院走走也沒人說。

底下的有位書生,見兩人都提起步子出去了,平時也是個資質不錯的,也大著膽子上前把卷子交了,麵上挺自信的模樣。

不過下一刻……

“邏輯不嚴謹,詩作方麵詩韻不論內容隻重形式,策論字跡塗改,行文上下層次混亂,你這個水平,不合格。”

“……是。”

那學生被當麵批評,臉上漲得通紅。

不過老師點出來的,確實是他一貫的風格,這點極難改變,而韓瑞不過隻是看了片刻,便是瞬間點出他近些年的水準。

雖然說得太誇張,但足見功底。

其實柳詢先生也說過,隻是有一兩句錯誤而已。

在韓瑞這就變成了通篇混亂了。

而接下來的學生裏,都紛紛不敢再上前提前交卷子,隻是默默檢查了一遍又一遍,不過剛才出去的雒齊和傅恒軒……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雒齊身為第一名自然沒事,但……傅恒軒。

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