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過繼一個

薑力臉色並不好,還氣喘籲籲的。

顯然也是找了人挺久。

說句實在的,薑力是現在薑家對薑芸最寬容的人,這還得是因為相處時間最少,在他印象裏,薑芸最接近以前——

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現在秦芒總是與他說,薑芸變得活潑開朗的不少。

但薑力和薑芸畢竟是一母同胞出來的,又是見證了妹妹整個從小孩兒到少女的病弱身體,加上結婚後分了家,沒能照顧她和沈玉。

基本上他對妹妹還是十分偏袒的。

今天看到一家人,對他從小到大都護著的妹妹這般。

已經是看不過去了。

而且在他心裏,薑芸原本就還小,他結婚晚,兒子才三個月不到,現在就因為妹妹不生孩子的事兒,沈玉在外麵說這些話。

想起秦芒生產的時候,那真是一天一夜。

因為薑成流的血,簡直是**被褥一灘一灘……

他到現在都還做噩夢呢。

也不知道她們女人家,不是最應該知道這生孩子,都是讓著婦人在鬼門關走一遭嗎?薑芸這身子得比當年秦芒都差……還催著生。

裴良知還在那兒耍脾氣。

薑力看著就氣打不著一處來。

這都多少年沒看到薑芸哭了,現在給她弄成這樣,他小時候那麽皮,都不忍心耍妹妹哭,本來是個開心的日子!

“芸兒腿撞到了。”裴良知輕聲道。

他也沒有多解釋,對大舅子這一番責備,他盡是全全收下,沒想到薑力聽到著急了,“撞了一下,還走不了路?”

“不是骨折吧?”

薑芸眼睛還有點疼,看到哥哥又想哭了。

於是趕緊搖搖頭。

薑力看裴良知自己身上也沒穿衣裳,全披在薑芸那兒,終究是沒多責備什麽,“先回酒樓屋子那兒,方才阿芒她們沒肯回去,都等著。”

“找到了就安心。”

薑芸趴在裴良知肩上,悶悶嗯了一聲。

她是有點任性。

可很快就知道了,決定留下來這件事,她再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裴良知一路背著她,回到了酒樓後院。

屋子在二層,裏麵沈玉正走來走去。

秦芒拍著睡熟的薑成勸道:“娘,你坐會兒,說不定一會兒就……”

吱呀——

裴良知背著薑芸進了屋子。

一頭披散的青絲顯眼,和身上裴良知寬大的外袍,更過分的是,薑芸眼眸鼻尖還沒散盡的紅腫,看得沈玉一下子掉了眼淚。

“誒喲,我芸姐兒……”

她上前趕緊摸摸女兒的臉蛋,眼睛緋紅地打量了好幾番,“怎麽是背著回來的,是不是哪兒傷著了?告訴娘成不成?”

“娘日後不說這些了,咱不要孩子就不要了……”

薑芸看到沈玉這樣也不好受。

她咬著唇瓣內側,想要說話,卻不知為何疲憊至極。

還是裴良知開了口,“芸兒身上冷,腿上還有傷,娘,勞煩你去芸兒的梳妝匣下麵的櫃子裏,有個涼布袋幫我拿出來,我去給她洗洗身子……”

“好好好,我放了熱水,你手輕點,她身上容易留印子……”

沈玉抹了把眼淚。

她想說她來給薑芸洗,怕她腿疼不方便。

不過又想起女兒已經十九了,有了夫郎,有些事情她得避避嫌。

背過身時,匆匆走到了裏間的梳妝鏡匣。

薑力走到秦芒身邊。

他輕揉了揉兒子的小手,“小芸真不是隨意鬧性子的人,今日她還在路上問我,是不是娘覺得她矯情,特別不討人喜歡。”

“怎麽能這麽想!”秦芒連忙壓低了聲音。

“你沒看到娘,今日多難受說了小芸,姑娘家家的,害怕生孩子都是正常的,日後除了小芸自個兒說,我們都不催了。”

薑力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秦芒說到這兒,柔聲道:“這樣也好,小芸原本自己就不想要,這般小良在我們家,也不會為難她,懷不上也沒事,實在不行……”

“我第二個過繼給她吧。”

“阿芒你……”薑力聽聞眼中驚愕。

秦芒說到這,聲音更是輕了幾分,“女子無所出,實為大不孝。”

“小芸對我們掏心掏肺,為我們為薑成打算,而且都是一家人,我心裏雖然是舍不得,但若是都在一家子住著,倒也沒那麽難以接受。”

薑力聽到這話,一個大男人都是忍不住。

他怎麽不知道,秦芒對薑成多寶貝。

去年兒子生不下來,他在村子裏到處找人。

沈玉守著一天一夜不說,最後好不容易生完了,是弄得秦芒在月子裏,見一點風都受不得,那身下落了一個半月的紅。

尋常人家是二十來天。

薑力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家媳婦兒,生完第一天下床,他和沈玉扶著她,走幾步都是疼的臉色發白,將他差點看哭了。

結果她說這第二個,竟然是要過繼給薑芸和裴良知。

這事兒輪到他一個親爹做主,都是舍不得的。

這可是拚了命生下來的孩子。

但是,他如何說得出一個不字。

薑芸若是一輩子無所出,憑著妹夫現在的本事,在敬書院這樣好,日後若是科考中舉,大好前程卻一生無子。

他也是替妹妹遭人唾沫感到心痛。

兩人就這短短一番說,竟是難得的一致想了這麽多。

沈玉在屋子裏給薑芸整理床鋪。

她自然不知道兒子兒媳說這些,隻是拍了拍身上,到前屋和他們開口,“芒姐兒,太晚了,你先帶著孩子去睡,別累著。”

“薑力你也出去,別在妹妹房裏呆著,她一會兒不自在。”

這態度還是十分有區別的。

秦芒淡淡笑了,“好,娘那我們下去了。”

薑力嗯了一聲,主動抱了兒子,和秦芒一塊兒繞過長廊,往另一間屋子裏走,明日本來就是要酒樓開張的。

這幾日太忙,他們都住這兒,薑芸已經喊小廝打掃幹淨了。

過些時日客流穩定了,再搬回去。

不過沈玉寧願每天早上走過來。

雖然隻有一刻鍾不到的路程,可她還是堅持在家裏住,說不想住大屋子。

很快,淨室的木門便開了。

薑芸臉上被熱水熏得紅撲撲,可能是還混著什麽其他的紅,身上穿好了幹淨的褻衣褻褲,被裴良知一路抱到**。

沈玉不放心,一直跟著。

“腿上怎麽樣啊,嚴不嚴重?”

裴良知聽聞撩開袍子半跪在床榻上,袖子因為給妻子擦身,早早擄了起來,露出一截小臂,拿著被子給人裹上。

“大腿上一片,已經血紫了。”

薑芸抿了抿唇。

確實撞得有點嚴重,尤其她皮膚白,挺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