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砸了

湧上來問薑芸的人越來越多。

她隻好先將小侄子放到嫂子懷裏,讓她進去避一避吵鬧,隻是實話實說:“努力了挺久的,就是個旁聽的名額,大家別想得這麽厲害。”

就算日後沒考上,也得留條謙遜的退路。

薑芸其實也不怕人家亂說。

首先他們家阿良這人,從來不會講自己的優點,對別人的誇讚也是淡然極了。

她和大家寒暄完,便走了進去。

那戲台的位子,已經拆了四分之一,一堆木頭架子在地上擺著,薑力和裴良知站在後廚門口,不時地說著些什麽。

薑芸走過去便聽到有人問——

“這麵木牆真要拆下來?這可連著二層的?”

薑力在一邊撓腦袋,看著手裏原先說好的圖。

真要上手了確實有些麻煩,畢竟這酒樓的木柱和榫卯,都是打得極為牢固。

這拆木頭一個不小心,酒樓就垮了。

這邊都圍在一起說話,隻有裴良知,還在拿著酒樓原本的圖例看,是上一回姓張的走之前,他們從庫房裏找到的構造圖。

上麵寫了大部分結構的注解。

而薑力看向他時,也皺著眉毛說:“這法子風險大,要知道有些木頭都是承重的,這卡在關節處,拆了可不太成。”

裴良知淡淡道:“嗯,我知道。”

他說完看了眼拿著工具的漢子,上前從他們手裏借了個錘子,還有一把小匕首,從方才搭牆麵的木梯上去,幾下到了最高處。

薑芸見狀連忙道:“誒!你們給他扶一下!”

站在邊上幾人順手穩住。

但裴良知隻是拿著小刀,在好幾處都割開一個小口子,撬動幾下。

最後才是拿錘子敲了敲。

沒想到很快,鬆鬆垮垮掉下來一塊橫木。

幾人趕緊讓他下來,已經發現了什麽。

“誒,這木牆的柱子好像可以……”

沒想到裴良知幾步下了木梯,直接開口道,“塌不了,都砸了就行。”

薑力滿眼疑惑:“就這麽看出來了?”

薑芸也是雲裏霧裏的,結果有漢子說道:“確實能砸,若是承重的柱子,木頭首位處都是灌了砂漿的,牢固得很,刀子切不進去。”

這話一出,許多人都是明白了。

這麽多年沒接過拆屋子的活兒,這點都沒想到。

裴良知走回薑芸身邊,手臂被她錘了錘,“不錯呀!真是厲害!”

他對著妻子的讚美全盤接受,笑了笑,“小時候跟著舅舅做多了木工,房屋構造大多都有大同小異之處,突然想起來了。”

“這叫融會貫通,舉一反三!”薑芸還是習慣性誇他。

而這木牆砸了,擴修就簡便了。

那些漢子原先看到這大堂圖,都是說,“這格局難倒是不難,就是沒做過這樣的,確實是個極為好的法子,這兩邊木窗可是點睛之筆。”

薑芸聽到這裏默默嘀咕一句。

可不嘛,裴良知若是去二十一世紀當老板。

行業新興第一手。

秦芒因為帶著孩子,在這裏帶了一會兒就和薑芸回去了,三個女人家在薑家院子裏做飯,等到薑力和裴良知回來。

到了晚上才吃第三頓飯。

著實是沒幾個幹苦力的忙不了。

他們圍著火盆架上一張高桌,點著兩盞油燈,在院子裏吃飯,竟是一點兒都不覺得冷,還是薑芸道:“日後鋪子搬過去,讓哥將桌子搬到前麵鋪子。”

“入冬了就冷了。”

沈玉也點頭,以往薑家人少,屋子倒是有三間。

吃飯的地兒都是在院子裏。

但薑芸突然想到什麽,“對了娘,我都忘了,酒樓後院了那地兒大,有十幾間屋子呢,要不我們考慮考慮搬過……”

“那不成!”沈玉一下子就眉毛一擰,想到什麽,“這後院以前都是什麽,你不知道啊,平日要是圖個方便,你們幾個在那兒住住,我不去。”

薑芸一下子噎住了。

確實,以前千福酒樓的後院,是姑娘們接待恩客的地方。

但是要是以後酒樓開業大了,樓裏指定是忙得不可開交。

哪兒還有閑心薑家酒樓兩邊跑啊!

但是退一萬步說……

酒樓離敬書院十分的近。

其實薑芸倒是沒想那麽多,這後院這麽大,再說還有宛溪的屋子,那可是幹幹淨淨的地兒,實在不行請人徹底灑掃一遍。

她不由看向裴良知。

隻見他夾了塊排骨放進她碗裏,趁著沈玉和秦芒說話,輕聲道:“芸兒去哪我就去哪兒,我幫你找由頭。”

薑芸眼神一亮,“嗯!”

她開開心心地將那塊兒肉啃了。

直到夜裏洗澡換了衣裳,薑芸將這月豬場送來的銀子,和鋪子的帳算明白之後,才上了榻。

裴良知擦著頭發過來。

看到她拿著鑰匙嘀嘀咕咕些,“裏麵還有宛溪的屋子,好些姑娘早就被贖了身的,空了好些屋子呢……那邊多大呀!”

裴良知聽聞一笑。

他扔了帕子上前將人摟住,將薑芸嚇了一跳,“你走路怎麽沒有聲音啊!”

“你想得入迷了。”裴良知捏了捏妻子的手。

有點涼。

薑芸哼了一聲往他身上靠,裴良知用腿將人冰涼的腳捂熱,“芸兒,你有沒有想過,娘隻是覺得她與我們住不方便?”

“啊?”薑芸聽見這話蒙了,“可是她還催我懷……”

“懷什麽?”

薑芸一下子急忙轉彎,“快……快把酒樓的事兒弄好。”

夜黑風高,趕緊打住了!

裴良知點了點頭,“確實不能拖太長的工期,但是今日娘說,讓我們圖方便和哥哥嫂子過去,若是真覺得那地兒風水不好……”

“都不會讓我們去的。”

“當然,也可能是薑家院子娘住了十幾年,對這裏感情深。”

薑芸對一句比較讚同,“好像是哦。”

酒樓畢竟不是自己的地方,後院那麽大,連點人情味兒都沒有,若是以後掙銀子了,她出錢給自家買個大院子!

不過薑芸靈光一閃而過,“阿良!”

“嗯?”

“要不這樣吧,我明天問哥哥嫂子,願不願意搬過去,若是不願意,我們現在的這間屋子都給他們,我們搬出去!”

“那裏離你學堂近,我也能趕一趕酒樓的活兒。”

“那地契上,不是寫的你名兒嗎?”

裴良知眼裏冒出一絲錯愕,“這……”

他可是入贅的女婿。

搬出去和薑芸單獨住大屋子,豈不是亂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