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離別前的狂歡
春分說著說著,忽然說不下去了。
難過與悔恨堵在喉嚨口,令她的聲音無比嘶啞。
“江姐姐明知道我騙了她,但是,在生死關頭,她卻死死抓住我,告訴我,我要有個幹幹淨淨的人生。”
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大飛舊事重提,又問了一遍先前問過的問題:“所以,你就躲進了水缸裏,眼睜睜看著江晗晞被……”
春分猛然扭頭看向他,雙目赤紅,嘴唇顫抖。
大飛知道,自己這是又說錯話了。
氣氛忽然變得壓抑又沉悶。
也不知過了多久,春分掩麵痛哭道:“我當時,是真的怕了,我太了解那些人的手段,我不是怕死,我怕的,是比死更為可怕的事情。”
“生死一線,我選擇了自保。我拋棄了江姐姐,自己躲了起來。”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春分做出這樣的選擇,沒有人能夠苛責於她。
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她承擔痛苦。
大飛默然無語,但還是伸出手,將春分的小手握在掌心。
胡逸微待春分哭聲漸止,才發問道:“你為什麽突然要告訴我們這些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春分突然來這麽一下,定然是有了其他考量。
果然,春分擦幹淚水,鄭重說道:“之後的路,我不能陪你們走了,我打算留在此地,做我想做的事情。分別在即,那些深藏於心底的秘密,我不想再隱瞞。”
胡逸微“噌”的一下站起來:“你要留下?留下做什麽?”
褚鈺扯了下她袖口,示意她不要如此激動。
春分道:“我聽了嬰兒塔的故事。我想著,與其在它們死後想盡辦法安撫超度亡魂,倒不如,在人還活著的時候,給他們建立一處安身之所。”
胡逸微道:“你是想……?”
春分道:“我想建立一座育嬰堂,專門收養棄嬰。”
這是行善積德的好事,沒有人反對。
胡逸微道:“這事情,得花不少銀子吧?我這裏有錢,可以資助你。”
春分謝絕了她的好意,道:“江姐姐對我很好,給過我不少首飾銀兩。我想,用她的錢去做這件事,她應該是會歡喜的。”
胡逸微道:“你確定想好了嗎?這育嬰堂一開,你的下半輩子,可就要被綁在這裏了。”
春分道:“你們還記得那隻可以預知未來的小白猴嗎?”
胡逸微道:“哦,它啊,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它同你說了什麽嗎?”
春分道:“它說,我曾經犯過的錯,需要用整個下半生來償還。”
大飛道:“你既已決定,那麽我也留下,一方麵可以護你周全,另一方麵,我也可以外出賺錢,多少可以貼補一些。”
春分眼眶依然紅腫,嘴角卻禁不住微微上揚:“好,那我們一起。”
武韻和芳慧知道了春分的想法,紛紛表示強烈的支持。
芳慧拍著胸脯道:“錢財方麵,你莫要擔心,我在城裏還有個酒樓呢,賺來的錢,都給你也無所謂。”
武韻在一旁潑冷水:“就你現在這老邁模樣,誰還願意專門去酒樓看你。”
芳慧不服氣道:“我是老了,可不是還有其他小姐妹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賺錢的事情交給她們,我就閑來打打麻將,安度晚年。”
武韻道:“哦,原來錢不是你賺啊,慷他人之慨,你臉可真大。”
“……”
眼看兩個老寶貝兒又要掐架,四人趕緊緊急撤離,退至安全範圍。
此次分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胡逸微與褚鈺商量之後,決定呆足七日再趕往下一站。
這幾日,四人幾乎形影不離,除了忙活設立育嬰堂的準備工作,閑暇時便聚在一起聊天嬉鬧。
一日,胡逸微在河中看見幾條肥碩的大魚,那魚快遊到岸邊時,居然咧開嘴朝她笑了一下。
“我擦!”
胡逸微猝不及防,正正懟上一排整整齊齊的大板牙。
“哎哎哎!你們快過來看!這魚,居然有牙!”
“長牙有什麽了不起的?魚本來就有牙,你不要大驚小怪的好不好?”
春分嗆聲道。
“哎呀,不是,不是那種牙!”
胡逸微不知該如何描述,忽然突發奇想,覺得眼見為實,與其在這裏瞎逼逼,不如幹脆下水抓一隻魚來得簡單幹脆。
她想也不想就下了河,河水不深,約略沒過大腿根。水溫沁涼,十分舒適。
胡逸微嚐試下手抓魚,無奈那魚靈巧異常,總是能在關鍵時刻順利逃脫。
“褚鈺!快來!幫我抓魚!”
自理能力有限,隻能尋求場外援助。
褚鈺以為她想吃魚,正想拔劍,就聽那小祖宗又發了話:“別用劍,抓活的。”
這可要了親命了。
褚鈺下手快如閃電,但那些魚身上滑溜無比,好幾次都撲騰著從他的手中溜走。
春分和大飛見狀,也加入戰局。
原本是胡逸微的個人戰,不知怎的,居然演變成了一場捉魚大賽。
四人正玩兒得不亦樂乎,忽聽耳邊一聲吆喝,一團雪白的圓球飛撲而來,然後直直落入河中。
重物落水,仿佛一顆炸彈,激起層層水花,無情的打在每個人的頭臉之上。
“煎餅!你幹什麽!”
胡逸微“呸呸”兩聲,吐出嘴巴裏的水。
煎餅浮在水麵上,四隻小爪子熟練的劃著水。
它倨傲的說道:“你懂什麽,這裏本來就是我洗澡的地方,怎麽樣,我的洗澡水好喝嗎?”
胡逸微氣的牙癢癢,怒道:“你有本不要跑,等我抓到你,定然要你好看!”
她說完,擺出張牙舞爪的架勢,順便招呼其他人一同參戰:“來呀,逮住它!”
敵對方人數激增,瞬間從一對一變成了四對一。
煎餅“嗷嗚”一聲,狼狽逃竄,期間還不忘斥罵胡逸微:“年輕人,你不講武德!我勸你耗子尾汁!”
再後來,一片混戰之中,也不知是誰起的頭,捉貓大戰再次演變為打水仗。
四人也不管麵前之人是誰,隻管不斷的從河中舀起水胡亂潑灑。
尖叫聲,歡笑聲此起彼伏,飄**在山穀之中。
山風輕撫而過,花草與樹枝也仿佛被快樂感染,有了生命一般舞動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