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朋友,我們是否見過

陵光森林占地極廣,最外圍類似丘陵。

往下可以看見密林綿延至遠處山峰下,像一張綠毯,廣闊無盡。

進入結界後還沒有尋到任何妖獸的蹤影,看來想要有所收獲,就得下了丘陵到密林中去。

千羽心中想著,一邊搜尋通路,一邊觀察四周。

結界外圍妖獸幾乎絕跡,千羽走了將近一盞茶的工夫,才看到一頭月鹿。

這月鹿和普通麋鹿差不多大,通體雪白,隻是一階凶獸。

剛好可以拿來帶個路,千羽心想著,腳下生風,一轉眼已經追到月鹿跟前。

在對方驚起反擊之前,一把摁住了它的犄角。

對上月鹿兩隻水汪汪大眼,精神力悍然壓製過去,千羽在心中下達了指令。

半個時辰之後,千羽已經跟著前頭月鹿漸漸接近丘陵邊沿。

那凶獸可一點兒也不凶,走一段還停下來回頭望著千羽,等一等她。

千羽一邊走,一邊在腦中搜索關於陵光森林的信息,心底盤算著未來五天如何規劃。

正思索著,冥冥中感覺背後有道視線,正在暗中窺視她。

她轉身,眉頭一蹙,眼睛危險地眯起:“偷偷摸摸算什麽?要看就光明正大出來看。”

話音剛落,不遠處巨樹後頭轉出來一抹頎長身影。

那人麵上帶笑調侃道:“小家夥真敏銳!”

這聲音甫一出現,一旁月鹿驚慌失措奔入了森林中,一轉眼便沒了影。

千羽一怔,竟是昨日演武場中那個開口幫她說話的白衣青年。

而他身旁另一棵樹後,黑衣麵具男緩緩走出。

千羽心中訝異,她剛剛隻覺察一道視線,這麵具男她倒真沒發現。

白衣男子忽而身形一閃,也不知他是如何動作,竟在一個呼吸間竄到了千羽跟前。

千羽心中大震,好快的速度!

但她沒有躲,因為並沒有感受到任何惡意。

前世身為頂級催眠師,對感知旁人情緒變化這一點,她敏銳至極。

“小家夥,你很有意思,要不要結伴同行啊?”白衣男子湊近千羽說道。

他臉上的笑容有些不正經,卻不惹人討厭。圓潤大眼笑出兩彎新月,慵懶中透著些許甜蜜。

千羽身體沒躲,隻是微微往後縮了縮腦袋,拉開跟那張俊臉的距離。

“你在邀請別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

“好說,我叫皛絨。”男子從善如流。

又回首一指:“這是我哥,聿風。”

聿風微微頷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不過即使有什麽表情,旁人也看不見。

麵具遮擋下,隻能看清一雙劍眉,和那對比桃花眼略長的鳳眸,瞳色映在陽光下,泛著淺褐色微光。

他眼中平靜無波,沒有什麽情緒。

然而那雙眼睛卻不知為何,讓千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哪裏見過。

微微晃神間,千羽不自覺喃喃低吟:“來往扁舟歲聿除,流年風雨一蕭疏。”

聿風眼底微光閃動,朝千羽投來的目光不再那麽古井無波。

“唉,你好厲害啊,你念的是詩嗎?竟然有我哥的名字唉!”

皛絨驚奇,自來熟地拉著她的手腕:“那你說說,我的名字有什麽含義唄!”

千羽本是不喜被人隨意觸碰的,但是很奇怪,這個名叫皛絨的男子擅自抓了她,竟沒有讓她覺得厭惡,隻是有些不適應。

“你?哪兩個字啊?”千羽隨口問道。

“來來,我寫給你看。”

皛絨說著,便抓起千羽的手,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寫起來。

“皛,絨?”

千羽忍著被男子在手心寫字的怪異感,耐心等他寫完,慢慢念出聲。

這是什麽怪名字?

“對,皛絨。”

俊美的白衣青年期待地指著自己,臉上還有些未脫的少年稚氣。

“皛絨……白毛?”

“……”皛絨石化。

聿風眨了眨眼,偏過頭去,看著遠處的風景。

“什麽白毛啊!怎麽我哥的名字到你嘴裏就扁舟、流年的,一聽就很風雅,輪到我就成白毛了?”

“皛絨不就是白色絨毛的意思麽?誰給你起的,這麽奇葩的名字?”

千羽還嫌打擊不夠似的加了一句。

皛絨語塞,回頭狠狠瞪著“罪魁禍首”。

聿風瞄了他一眼,又轉頭繼續去研究高山綠樹了。

“算了,也挺適合我的。”皛絨嘟囔著,沒太計較,又轉向千羽,“你可以叫我皛皛。”

他身材修長,麵容極為俊美,言笑晏晏間竟有些撒嬌意味。

千羽打了個寒戰,抽回手後退了一步:“我不如叫你六個白算了。”

“六個白?”

那是什麽東西?皛絨納悶。

“皛,皛,六,個,白。”千羽一字一頓。

皛絨終於轉過彎來:“多難聽啊!不行!”

“那叫你絨絨好了。”千羽故意惡心他。

“絨絨也太娘了吧,我可是純爺們兒!”

敢情在您眼裏“皛皛”就不娘了?

千羽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默默在心底吐槽。

不過人家都已經自我介紹了,出於禮貌,她還是說道:“我是南榮千羽。”

“我知道,我聽他們說,你還有個響當當的名號,叫‘草包王子’,他們說你以前可慫可慫了!哈,你這外號也很有意思嘛!”

千羽嘴角抽搐。

倒也不必這麽直接說出來吧,朋友。

聿風大步走上前,一把薅住自家老弟後領:“舍弟莽撞,九殿下莫怪。”

他可不想看這個蠢弟弟被揍,雖然被揍也是活該。

千羽一挑眉,這聲音低沉磁性,略微沙啞,很是撓人心弦。

她轉頭,對上聿風的視線,那股熟悉的感覺又泛了上來。

她忍不住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聿風還沒開口回答,皛絨倒是先嚷嚷開了。

“哎哎,你這搭訕方式是不是太老套了,況且我哥可是純爺們!”

千羽瞪了他一眼,轉而又對聿風說道:“不是要結伴麽,那就別殿下長殿下短的了,叫我千羽就行。”

她確實不喜與人結伴,但是這二人氣質非凡,並不惹人討厭。

而且從他倆身上,她隱隱感覺到了一股強悍的力量。

一個人畢竟勢單力薄,有了他們倆,說不定還能去森林中心地帶逛一逛。

如是想著,千羽率先循著下山的方向邁開步子。

“哥你瞪我幹嘛,我說錯了嗎?是他先說我名字奇怪的唉!”被一把薅住後脖頸的青年吱哇亂叫了起來。

少年走在最前麵,聞言微微勾起唇,幾不可察輕輕一笑。

“六白,你們以前來過這兒嗎?”

一聽千羽叫自己,皛絨立馬掙開自家哥哥,顛顛兒趕上前幾步,親熱地依在少年身邊。

還很自然地躬著上半身,低下頭,配合她的身高。

“什麽六白啊,要麽皛絨,要麽皛皛!”

“哦,小白,問你呢,認識路嗎?”

“不認識,別叫我小白!你能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

“好的小白,知道了小白。”

“……”

陽光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緩緩前行。

身後,麵具男子默默跟隨,雙眸中隱隱閃動著溫潤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