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眾怒
西廂宮內燈燭早早的滅了，夜色如水墨一般，濃鬱的化不開。
一道身影自房頂一閃而過，旋即悄然落在一處房頂。
“那個叫無雙的小賤人，居然敢打本姑娘，本姑娘一定要討回這個公道！”紫雪晴恨恨道，與她同房的少女安慰“晴兒，不要到處樹敵了，深宮險惡的，你這般多危險啊！”
“哼，我爹可是廣陽侯，哪個不長眼敢對我動手？！蘇格格你也太小心謹慎了些！”紫雪晴撇嘴傲然道。
蘇格格聳肩，不再勸，翻身睡了過去。
看蘇格格不理她，紫雪晴也頓覺無趣，走至窗側，剛要關上門，忽然一道身影翻身而入，在她還未尖叫出聲時便被一掌打暈了過去。
一根細長的銀針在紫雪晴的小腹上一閃而過，旋即隱沒消失不見，蘇格格正納悶的想紫雪晴怎麽突然沒聲了，便從榻上起來，一看到她昏厥在窗側，禁不住驚呼一聲，紫雪晴這才幽幽的醒轉。
*
身影閃掠而出，在黑暗中隱沒。
“真是好功夫！”稱讚聲自身後傳來，身影陡然一頓，旋即懶懶轉身“二哥怎麽有空來看小妹我了！”
“其他地方尋不到你的影子嘛！”楚夜一笑，下一刻卻是一把握住無雙的手腕“你剛才對那個紫雪晴做了什麽？”
無雙聳聳肩，淡淡道“一點教訓而已！”
楚夜眯起眼睛，笑的令人毛骨悚然“你的一點教訓的話，那就值得人深思了！”
“二哥抬舉我了，無論如何我喚您一聲二哥，你可不能壞我的事啊！”無雙抽出手腕，看著手腕處一圈青紫，蹙眉，用的力氣可真大。
楚夜緊緊盯著無雙良久，終於嗤的一聲笑道“無雙，你會的東西還真不少啊！”
“多謝誇獎！”無雙依舊麵色淡淡的，拿起那根銀針，借著月光，望著針尖處那絲血跡，最終隨手一扔，那枚銀針便被丟進了湖內，沒有一絲聲響的沉沒。
西廂宮內的碧落湖荷花開的正好，湖畔亭閣內，擺置了點心，糖果，還有一束剛折下的帶露的花兒。
“皇上真的會來這裏嗎？”紫雪晴緊張的躲在假山後，暗自嘀咕。
聽說每每荷花盛開的日子皇上都會來到這個湖畔，靜靜的坐著，說是皇上未登基之前曾喜歡一個名叫碧落的女子，隻是不知為何，那個女子失蹤了，從此，皇上便將此湖命名為碧落湖，並且在此處造亭，默然思念。
當然，這個因由也隻有廣陽侯這般勢力才能得知。
抓住了皇上的心也就抓住了他的人以及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
整理了行頭，紫雪晴緩步走至湖畔，眸光流轉間，自有一番風韻。
涼風襲襲，吹摺了一池碧水。
忽然，眼角瞥見一抹明黃，紫雪晴的呼吸陡然加速，真的是皇上，這個便是皇上？
皇上比之傳聞更是俊逸三分！
一進涼亭，楚離的臉色變得出奇的柔和，放眼望去，荷花盛開的正旺，就似多年前的嬌顏，忽然眸子一動，落在湖畔的身影上，旋即一怔。
“放肆！”陡然一聲冷喝傳來，下一刻，黑著臉的楚離震怒的望著眼前“亂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來人，把她們都給我拉下去砍了！”
“啊——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眾人頓時臉色慘白，無不跪地求饒。
“臣女有話說，臣女參見皇上！”驀地蘇格格跪地，楚離眯起眼睛望了過來，冷冷道“說！”
“大家都是為了奉獻自己而進宮，皇上盛怒之下砍了他們，於理不合！”蘇格格跪地道。
楚離冷著臉“你想給朕說教？”
“臣女不敢，然隻因眾姐妹氣憤之言便要砍了眾姐妹的頭，豈不是讓凶手逍遙法外？”蘇格格垂下眼瞼。
“凶手？”楚離挑了挑俊眉。
“是啊，皇上，若不是她出口侮辱我們，我們又豈會做出這等事來？”眾秀女無不哭訴。
“凶手何人？”楚離凝眉。
“是她！”頓時所有的手指都指向了站在最後的那道嬌小身影，那個身影正抱膝坐在地上，俯首埋著頭，那般嬌弱無力的模樣，即使是指著她的眾人也覺得有些不大合適。
“我沒有……”怯弱的聲音傳來，楚離身子一頓，眸光閃爍，大踏步上前，一把抓住那道身影。
“皇上還是不要看無雙了，無雙沒臉見人……”
楚離一時不知是該吃驚還是該無奈，還是其他別的情緒，反倒是急著問“怎麽了，為何不讓朕看？”
“無雙的臉被毀了，不能看了……”無雙帶著哭腔，躲避著楚離要抬起她的頭的手。
“毀了？朕倒要看看誰敢毀了你的臉？！！”陡然冷氣爆炸開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冰冷的壓迫力，頓時心裏禁不住一個哆嗦，剛才打了無雙的秀女更是臉色慘變。
“無雙不要皇上看，不要看……”無雙還要掙紮，確被楚離一把抓住，猛的扣住她的小臉，抬了起來，眸子陡然一縮，隻見無雙哭的梨花帶雨，那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居然看得他心中一痛，在看到那個碩大清晰無比的大手印時，冷喝“是誰？”
這一聲冷喝頓時令打了無雙的秀女雙腿一軟，確嚇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剁了她的手！”楚離冷冷蹙眉“這群瘋女人全給我遣送回家！”
居然，居然這樣就將這些秀女給解決了？
無雙唇角微抬，旋即出聲道“不要砍她的手，無雙會做噩夢的……”
楚離看著無雙委屈連連的模樣，隻好作罷，這個丫頭還是這般善良的啊。
蘇格格亦是癱軟在地，千算萬算，確終究沒有料到這一個變數……還沒開始，就已經結局了！
待眾秀女都被壓下去時，驀地西廂宮內傳來一曲婉轉哀怨的曲。
歌唱的女子音質動人，就像是盛開在碧落湖畔的帶露蓮花，而無雙明顯的感受到楚離那猛然一縮的手臂。
旋即，無雙微微眯起眼睛。
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
楚離幾乎是無意識的將無雙放下，雙目怔忡的望著歌聲傳來的地方，那一首曲子，飄渺朦朧，確又清晰悅耳，好聽的緊。
“上窮碧落下黃泉，與君相攜不離棄……”歌聲戛然而止，伴著琴聲的餘韻，門緩緩被打開，楚離的臉色變幻不定。
“哥……”無雙禁不住喚出口，然而楚離仿佛被那曲子勾去了魂魄，對她的呼喚沒有一絲毫的反應。
“小女碧落，見過皇上……”
碧落？！！
仿佛一個響雷，擊中了楚離，他的眸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旋即大步上前，一把將碧落抱在懷裏。
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無雙驚怔在原地，楚離，楚離這樣熾熱的情緒是她從未見過的，然而這份熾熱的情感確不是為她。
“哥……”仿佛陷入了某種絕望，無雙怔怔的望著那相擁在一起的男女，嗬……。那個不與眾人為伍的美人，確是哥哥心中的碧落啊！
碧落封妃，直接與麗妃平起平坐。
匆匆趕來的麗妃在看到碧落時，也仿佛失了魂兒一般，良久才痛呼出聲“是她啊，是她啊……”
碧落被封為蓮妃，皇曰：上窮碧落下黃泉，高潔如蓮，聖潔如仙，顏如白玉，膚如凝脂，極美也！
“看皇上給的那些賞賜呦，碧落宮裏都堆不下了，什麽紅寶石，千年人參，無數珍奇異寶盡數堆在了那碧落宮！”無雙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這樣的議論。
這樣的議論仿若一根利刺，刺得她心疼。
“住口！”忍無可忍的她冷喝，駭的太監宮女嚇了一大跳。
“滾！”冷睨了他們一眼，無雙轉身就向未央宮衝去，然而到了那裏方得知，皇上在碧落宮。
“公主，蓮妃娘娘正值盛寵，您可千萬別惹麻煩啊！”春蘭一路跟著，心驚擔顫。
碧落宮內的奢華，讓一直對這些平淡如水的無雙也禁不住身子一顫，自殿外全用玉石鋪就的小道，金樹玉花，就連池子內的鵝卵石也是打磨的上好的各色寶石瑪瑙。
奇花異草，香氣撲鼻。
而那絞紗涼亭內，一襲翠綠錦緞長裙的女子正淺笑嫣然，依偎在皇上懷裏，輕聲的訴說著什麽。
“你讓開！”無雙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幾乎是一把推開碧落，猝不及防的推力使得碧落驚呼一聲便摔倒在地，霎時白皙的掌心處，絲絲血跡出現。
楚離瞬間大驚，臉色一沉，冷喝“無雙，你也太胡鬧了！”
望著楚離怒氣勃發而又心疼不已的神情，無雙冷笑“胡鬧？我就是要胡鬧怎麽樣？”
楚離扶起碧落，望著碧落掌心的血跡，怒喝“還不傳太醫！”
“這樣的小傷也要傳太醫，皇上還真是濫用權力！”無雙冷睨著碧落，確見她微笑的推辭道“皇上不必大驚小怪的，臣妾沒事！”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楚離確是抬起她的手，輕吻住她掌心的傷口。
看著恩愛的兩人，無雙的臉色幾乎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