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府
“快快，快去跟主子們說一聲，公子回來了！”小廝對另一名小廝歡快地說道。
“站住！”蘇玥叫住要去稟告的小廝，道：“先暫時不要驚動小姐和祖父。”
兩小廝對視一眼，不明白公子為什麽不讓他們稟告主子們，但公子是公子，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小廝上前剛要接過韁繩，忽然發現馬上竟然坐著兩個人。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家公子衣衫破爛，發髻鬆散，臉色也慘白得不見血色，整個一個逃難百姓的形象。
跟早上出門時的貴公子，完全不搭邊！
“公公公子，您怎麽了這是？”小廝震驚地問道。
“沒事！”蘇玥擺手下馬，肩膀忽然被身後的蕭玄煜摁住。
蘇玥轉頭露出個詢問的表情。
蕭玄煜沒解釋，自顧自地跳下馬，而後一把將蘇玥抱下馬。
旁觀整個過程的小廝：……
蘇玥僵硬了一瞬，可蕭玄煜已經放開了她，並且立刻後撤了一大步，一副並不想與她有過多牽扯的樣子，讓她想說句‘不合適’都沒機會。
“多謝蕭公子。”最終蘇玥還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謝就不用了，不知道蘇公子能否讓在下在貴府上稍作梳洗？”蕭玄煜表情比她還冷，道：“不然在下這幅模樣回家，恐會嚇壞家裏人。”
蘇玥很想拒絕，但想到什麽，溫文爾雅的點頭，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道：“蕭公子請。”
蕭玄煜側目看他一眼。
他本來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打算，沒想到蘇慕竟然會同意。
其實他完全可以去陸淮府上收拾，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到了嘴邊的告別，竟成了這種要求。
“如此，就多謝蘇公子了。”蕭玄煜道謝，隨著蘇玥一起進了丞相府。
進了府，蕭玄煜就後悔了。
因為蘇玥直接將他帶到了蘇元晦的院子，說清楚前因後果，就堂而皇之的走了，將他一個人丟給沉著臉的蘇元晦。
“陛下實在不該！您乃萬金之軀，若是有個好歹，您讓滿朝大臣怎麽辦？”蘇元晦臉色陰沉如水，看著他的眼神簡直像在看殺人犯。
“丞相是不是該先讓人給朕燒點熱水？”蕭玄煜一身破衣爛衫也阻擋不了他散發帝王之氣。
“知道形象不好，陛下就不該如此貪玩任性！”蘇元晦又訓斥了一句，但對方畢竟是天子，不是別的什麽人，又補充道：“已經讓下人去燒了。”
“如果朕沒了，你們再找個人當皇帝就是，反正多的是人想當。”蕭玄煜漫不經心的玩著茶盞。
“陛下！”蘇元晦沉聲喊道。
“這不是沒事嗎？”蕭玄煜懶洋洋地抬頭看他一眼，道：“話說，今日還真要多虧了蘇丞相的孫子，要不然您老或許真的要從我那幾個皇兄裏再挑一個了。”
蘇元為防止自己會弑君，招人詢問熱水燒得怎麽樣了。
再得知水燒好後，蘇元晦立刻將人趕走，免得自己心梗。
“貴人這邊請。”小廝帶著蕭玄煜走了。
蘇元晦立刻讓人去找蘇玥問問是怎麽回事。
不多時，下人遞上來一張紙，說是蘇玥事前寫好讓人交給他的。
蘇元晦看完，立刻將紙張焚燒幹淨。
思來想去，蘇元晦讓人備下幾道簡單的飯食。
“蘇丞相你餓了？”蕭玄煜洗漱完出來，就見一個小廝正給蘇元晦擺飯，他走過去看了看菜色，淡淡道：“人老了就不能多食，不能不服老。”
“陛下說笑了。”蘇元晦深呼吸，道：“這些都是給您準備的，免得您回宮後餓著。”
蕭玄煜挑眉，上下打量蘇元晦。
自從五年前那件事，蘇元晦雖然在政事上還是盡心盡力，但私下裏卻對他這個天子一點好臉色也沒有。
現在竟然給他備飯，怎麽想都是有鬼！
“看什麽看！”蘇元晦冷笑，道：“陛下若不吃，臣現在馬上派人送陛下回宮。”
蕭玄煜想了想，坦然坐下。
他有點好奇蘇元晦擺這個鴻門宴是為了什麽。
果然，蕭玄煜剛夾了兩筷子菜，就聽蘇元晦平靜地道：“陛下，今日之事，老朽已然問過慕兒，慕兒說是陸小侯爺誠邀他……”
“意外而已，老丞相不必憂心。”蕭玄煜登時味同嚼蠟。
“老臣不是這個意思。”蘇元晦搖頭，道：“老臣隻是希望您能盡快為大恒朝開枝散葉，這樣朝堂才能穩固。”
蕭玄煜捏緊了筷子，以往蘇元晦催他，他還能懟一句“朕不是女人，不會生！”。
但如今他聽得非常不是滋味，就像他整個人被活生生地刨開露出了猙獰不堪的一麵。
“老丞相。”蕭玄煜抬眸，表情沉凝：“朕若說不呢？”
“陛下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蘇元晦呼吸一窒，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對麵年輕的帝王。
玥兒讓他試探一下帝王是否對五年前的事知情‘真香’，然而三年前他就知曉帝王已經知道了五年前的人到底是誰。
但那時正是奪嫡關鍵時刻，不容有任何差錯，所以他一直沒提，而且也沒打算提。
皇家不是那麽好相與的地方，蘇家兒女的人生不應該埋葬在深宮大宅裏。
所以這幾年他一直明裏暗裏催帝王開枝散葉，然後等慕兒身體大好，兩人身份就可以互換回來，到時他再為玥兒尋一門親事，此後天各一方，各不相幹。
五年來，蕭玄煜也不曾打探過玥兒的一切，更沒有表現出什麽不良嗜好。
隻是沒想到，這一切都在玥兒回來後，全都變了樣。
“朕當然知道朕在說什麽！”蕭玄煜放下筷子，身姿挺拔如山峰，道：“做錯了事就該承擔後果，五年前朕逃避了，以後朕不會再逃避下去了。”
“慕兒已有家室，陛下您更是有後宮佳麗三千。”蘇元晦表情晦暗不明，道：“不說這兩樣，單單就說您要怎麽堵天下人的口？要怎麽堵滿朝大臣的口？日後您又要怎麽麵對蕭家列祖列宗？還有皇太後她老人家會不會同意？老臣會不會同意？”
話落，書房內久久無言。
好一會兒，蕭玄煜才重新拿起筷子，表情麻木地吃了一口涼掉的飯菜，道：“老丞相你這話問的……好像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