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敗俱傷

蘇婉寧看著眼前這如此戲劇化的場麵,隻覺得惋惜。

這個種女風俗真是害人。

劉玉山也的確不是個好人。

吳夫人因為這些,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女人若是永遠依附著男人,便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

“是!我會有今天,都是你逼得!”

蘇婉寧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連忙道:“吳夫人,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

話音未落,吳夫人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袍,繁瑣的衣袍掀起一陣風浪。

衣袍落地,露出了她穿在裏麵的夜行衣。

同時應聲落地的還有一個小瓶子。

瓶子碎片散落在地上,裏麵的鮮血流了出來。

原來之前吳夫人滴血引蠱,用的血掉了包!

難怪引不出子蠱。

蘇婉寧恍然大悟,不等她出言告知大家,突然寒光一閃,吳夫人一個箭步,直直衝向劉文山身後的劉文遠。

眾人這才發現,吳夫人手中拿著一把不起眼的小匕首,鋒利的劍刃帶起一道破空聲。

“去死吧!”

“小心!”

吳夫人和蘇婉寧的大喊聲同時響起。

劉玉山回過神的時候,他早就下意識地擋在了劉文遠的身前。

劉文遠如今可是他唯一的命根啊。

麵對著朝他衝過來的吳夫人那殺紅的雙眼,他竟然恍惚了。

什麽時候開始,記憶裏那雙皎潔明亮好似小兔子的眼神,變成現在冷漠無神了呢?

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仔細看過她了......

當初抱她的那種感覺是什麽樣來著?

是柔軟的嗎?還是踏實的?

看著吳夫人,朦朧間好像變成了當初那個單純的小女孩,活潑,善良,純潔。

他嘴角露出了笑意,朝她張開了手......

看著劉玉山懷抱的姿勢,吳夫人難得的停頓了一下。

她眼裏的淚花模糊了她的視線。

這個懷抱曾經溫暖了她一整個冬天。

即將刺上去的時候,她把匕首的鋒利調轉了一個方向,口中還念了一個口訣。

一隻小小的蟲子從她的耳朵裏飛了出來,悄悄地飛進了劉文遠的耳朵裏。

下一秒,刺破皮肉的“噗呲”聲從兩人相擁的懷中傳出來。

吳夫人靜靜地依偎在劉玉山的懷裏。

再慢慢地,慢慢地,癱軟了下來。

紅的發黑的血浸透了她的黑色衣衫,向四周暈染開,卻並不明顯。

“小秀!小秀!”劉玉山抱著她大喊。

“劉玉山,你欠我的,我不殺你,但是你這輩子也別想好過。”

吳夫人嘴角淌下發黑的鮮血,慢慢閉上了眼睛。

劉玉山抱著吳夫人的屍體,終於流下了眼淚。

大廳之上寂靜的隻能聽到劉玉山低低的啜泣聲。

倏爾,他抬起頭大喊:“以後劉豐縣廢除種女風俗!”

目睹了一切,蘇婉寧隻有搖頭歎息。

種女這種封建糟粕早就該廢除摒棄。

人啊,隻有失去後才會嚐試補償。

可是這有什麽用呢?

她撐著墨景櫟的肩膀,自言自語:“以前的人就是太傻,非要困在這宅子裏守著這種惡心男做什麽。”

“要是誰敢這麽背叛我,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墨景櫟狹長的眼睛劃過一絲流光,“以前的人?小寧兒莫非是未來的人?”

墨景櫟這一插話讓蘇婉寧震驚了一下。

她就是有感而發,隨口說了一句,沒想到這老狐狸腦子轉的這麽快!

蘇婉寧嘿嘿笑了兩聲,心不在焉的轉移話題:“我去看看那個劉文遠怎麽樣了。”

說著,她走到劉文遠的麵前。

劉文遠臉上的表情甚是豐富,喜怒哀樂輪番在他臉上變換不停。

整個人還是神誌不清,無法溝通。

現在看來,反而還比之前更嚴重了。

這是怎麽回事?

墨景櫟也察覺到了不同,他也過來重新查看了一番。

“墨景櫟,他這是怎麽回事?”

墨景櫟沉吟片刻,“本來照理說,吳夫人是操控母蠱之人,吳夫人死了,劉文遠也是必死無疑的。”

“但先前若是我沒有看錯,吳夫人操控母蠱進了劉文遠的身體,劉文遠現在既是母蠱的操控者,又被子蠱控製著。”

“我還從未見過子母蠱同在一人身上。”

蘇婉寧恍然大悟,“所以他現在整個人變得十分混亂。”

“那可有性命之憂?”

“性命之憂倒無,但恐怕此生都隻能永遠癡傻了。”墨景櫟搖了搖頭。

蘇婉寧沉默了,片刻後,她默默地扶起劉玉山:“劉大人,請節哀。”

劉玉山整個人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個又一個噩耗讓他身心俱疲。

他有氣無力地說道:“兩位仙醫,讓你們看笑話了,感謝你們為文遠做的一切。”

“明日我會備好馬車,送你們出府。”

說著,他正要招手喚來管家。

“慢著,劉大人,在下還有一件事想求教大人。”墨景櫟突然打斷他。

“你想問什麽?”劉玉山的聲音聽起來疲憊極了。

“請問劉大人是否私藏了聖陵圖?”墨景櫟雖然說了請,可他的語氣卻一點兒也不客氣。

聖陵圖?那是什麽東西?蘇婉寧一頭霧水。

劉玉山聞言,整個人像受到了衝擊似的,突然震顫了一下。

他抬頭,臉上露出狠厲之色,“你問聖陵圖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你沒資格知道。你隻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摸摸你的後頸,是不是有些刺痛?

再看看你的胸口,是不是顏色發黑?”墨景櫟笑道。

果真如墨景櫟所言。

劉玉山頓時慌了:“你對我做了什麽?”

“不必大驚小怪,隻是剛剛吳夫人衝向你的時候,我也一起送了枚小毒針給你。”

“不說實話,你就死。”墨景櫟聲音冷的好像下了冰碴子。

蘇婉寧看著對峙的兩人,頭一回產生了不真實感。

墨景櫟,變得好陌生。

之前的他,玩世不恭,貪玩惡劣,但姑且也算是有人情味的。

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浮出海麵的冰山一角,海麵下不曾展示眾人的卻是——厚重,陰暗的巨大冰川。

“原來,原來你們竟是一夥的!你們是為了聖陵圖!”劉玉山恍然大悟。

他臉上的表情變換豐富多呈,最後定格在瑟縮恐慌,“聖陵圖,聖陵圖不在我這裏,早在一周前就被人搶走了!”

劉玉山臉上沒有半點人色,終於承受不住了壓力,開始語無倫次的亂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這聖陵圖,究竟又是什麽?

墨景櫟聽到聖陵圖早已被搶,麵色烏黑,像暴雨來臨前陰沉的天空,下一秒就能滴出水。

他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劉玉山,就如看著一個卑微的草芥乞丐一樣。

“被誰搶走了?”

劉玉山痛哭流涕:“一群武功很厲害的人,他們蒙著麵,我是真的不認識......墨兄,饒了我吧。”

聽罷,墨景櫟隨手扔出一個藥瓶,不再與他廢話。

轉頭看向蘇婉寧:“小寧兒,今晚休息一晚,明早上路。”

兩人都沒有注意,地上的劉玉山死死地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