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撲朔迷離

殘陽如血,暮色四合。

高顏看著血色晚霞,回想著剛才驚險的一幕,後知後覺孟雲鶴剛才救了她的命。

“別怕,有我在。”

孟雲鶴伸過右手,與她五指相扣。

他的手掌寬厚熾熱,讓她倍覺安心。

“回頭我去交警了解一下情況,肇事司機應該是受人指使,但我猜他不會承認。”

孟雲鶴說,“女人幹刑偵本來就危險,你又是刑偵科長,最容易招人恨。以後我給你當保鏢。”

如果放在以前,高顏才不信他一個花花公子能依靠,但事實勝於雄辯,她現在無話可說。

不管是應急能力還是身手,他確實比她強太多。

機場離市區有些遠,五分鍾後,高顏和孟雲鶴趕到機場貴賓候機室。

鄭畫圖正在詢問那個男孩,看到高顏兩人進來,衝他們點了點頭。

高顏剛要讓孟雲鶴去門外等,鄭畫圖說:“雲鶴,你坐下歇歇,高顏,你把這孩子說的記一下。”

高顏應了一聲,疑惑地看了孟雲鶴一眼,他到底用什麽招兒和鄭畫圖搞得這麽和諧?

拿出隨身錄音筆,高顏走到那孩子身旁坐下,“你好。我能再看看你媽媽的照片嗎?”

男孩點了點頭,找到那張照片給高顏看。

本來還以為在電視上看得不真切可能認錯了人,現在一看,不是石重秀是誰?

可是男孩說,他的媽媽叫趙熙月,新疆人。

接下來,男孩把在電視上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男孩叫賀塵,二十二歲,是家中獨子,在本市知名公立大學分校區上大學,他媽媽前兩天來看他。

母子在一起兩天後,他送媽媽到機場,買票前,他想去洗手間,就讓媽媽看著行李在大廳等他出來,再幫她去買機票,沒想到他出來後怎麽也找不到人了。

“你媽媽有沒有孿生姐妹?”

高顏問了個賀塵莫名其妙的問題。

“沒有。”文質彬彬的賀塵神色焦灼、聲淚俱下,“叔叔,阿姨,你們能幫我找到媽媽嗎?我沒有爸爸,隻有媽媽了。”

“您別著急,先回學校,我們會盡力的,有消息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高顏見鄭畫圖神色凝重、默然不語,溫和地對他說。

賀塵點了點頭,表情悲切。

這時路傑走了進來,“鄭隊,高科,我剛才查了機場大廳監控資料,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但也沒有找到趙熙月。因為今天客流量多,進出的乘客摩肩接踵,時間這麽短,我暫時沒看到和賀塵一起進來的女人,也沒看到她在大廳什麽地方停留。”

“我真的是和我媽媽一起來的!”

賀塵激動地強調。

“相信你。”高顏衝著賀塵笑笑,收起錄音筆,又看向路傑,“路傑,你先送他回學校,鄭隊和我們一車。”

路傑應了一聲,領著哭天抹淚的賀塵走出候機室。

“鄭隊,你覺得賀塵在撒謊?”

高顏和鄭畫圖搭檔不是一兩天,他使個眼色她就知道他想幹什麽。

“暫時不確定,十有八九。”鄭畫圖捏了捏眉心,“自作聰明,跑來機場報警,還特意叫人轉入新聞頻道,大張旗鼓興師動眾,不像找媽,像博眼球當明星。”

高顏疑惑,“根據?”

“他說話顛三倒四,圓不過去的地方就靠演技遮掩,失聲痛哭,渾身打顫,看著怎麽那麽假?”鄭畫圖說,“他是藝術學院表演係的,估計把現實和戲劇弄混了,分不清夢裏夢外,急著上電視急瘋了。”

“他說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沒有爸爸,他媽媽失蹤了他當然著急。何況他大學沒畢業還得靠他媽媽,怎麽可能在這麽大的事兒上說謊,難道他不想盡快找到他媽媽?”

高顏路上受了驚嚇,來得又倉促,剛才沒看出賀塵有什麽不對。

“問他他媽媽到底是什麽時候失蹤的,他一會兒說他上洗手間的空檔,一會兒又說他和他媽媽剛吃完晚飯他結賬的時候,前後矛盾。”

鄭畫圖說,“而且他一直跟我強調他和他媽媽感情很好,他是怎樣怎樣孝順,淨說些和案情無關的話。你們剛才沒來,我看他演了半天苦情戲,頭痛。”

“不管怎麽說,他媽媽應該是真失蹤了。可他媽媽怎麽會長得和石重秀一模一樣?”

高顏看著手機裏翻拍過來的照片,趙熙月滄桑的臉上滿是愁苦,那雙渾濁的眼睛茫然而淒楚,看著讓人心酸。

“說的是啊,近來發生的案子都像編書立傳,拐著彎兒的怪,想盡早結案根本不可能。”

鄭畫圖說完,起身走向孟雲鶴,張開雙臂就擁抱。

高顏一頭霧水,這兩人不隻和諧,還很親密,他們的感情什麽時候這麽深厚了?

兩個男人不給解釋,握著手互相噓寒問暖。

高顏在一旁幹坐著很冷場,看他們親熱得差不多了,剛要問問兩人到底是什麽關係,鄭畫圖轉過臉來,“高顏,你打電話問問醫院那邊,石重秀的屍體在太平間有沒有異常。”

這話嚇了高顏一跳,眨了眨眼趕緊打電話問。

半個小時後,醫院回電話說石重秀的屍體不見了。

“屍體怎麽會不見了?查太平間出口的監控!這是涉案人員的屍體,不能平白無故地丟了!”

高顏急了。

“我們已經查了,是她死亡第二天黎明兩點左右自己走出去的。”

院方的回話讓高顏險些暈過去。

“她人都死了,醫院給了死亡證明了,怎麽會自己從太平間走出去?難道會詐屍?再說屍體丟了這麽長時間,你們怎麽不匯報?”

高顏氣惱地問。

“應該不是詐屍,是假死後回緩。她離開太平間的時間正是值班人員最困的時間,如果不是您今天查問,我們還不知道這件事。”

院方工作人員的聲音很冷靜。

“什麽是假死?假死狀態一般維持多長時間?”

高顏頭都大了。

“這個不好說,有可能持續一天,也可能是一天一夜,因人而異。”

“你們醫院連真死假死都檢測不準嗎?”

高顏想罵人。

“不是我們檢測不準,而是人體是個很複雜神奇的存在。假死狀態時,血氧和心率通過心電監護儀根本測不出來,血液循環、呼吸和腦功能活動高度抑製,生命機能微弱到極點,用臨床檢查方法查不出生命指征,檢測結果確實已死亡……”

院方工作人員很耐心地用專業知識講解了半天。

高顏掛著電話,看著還握著手敘舊的哥兒倆,極力穩住聲音,“鄭隊,石重秀死而複生,從太平間跑了。”

“嗯。我猜也是。”

沒想到,鄭大隊長雲淡風輕,“要不然世上哪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高顏很慚愧,案情撲朔迷離,又遇到這麽離奇的事,她像進了迷宮一樣找不著方向。

“釣魚得有耐心,慢慢來。”鄭畫圖攬著孟雲鶴的肩膀,“你說對不對?”

“嗯,沒錯。”

孟雲鶴笑眯眯的。

高顏心急如焚,這兩個倒好,真要崩潰了。

“高顏,今天先這樣兒,我們先送你回家好好歇著,天大的事兒明天再說。”

鄭畫圖一副賣友求酒的德性,“我和雲鶴去喝兩杯,對了,你記得給雲鶴留著門兒。”

她為什麽要給孟雲鶴留門兒啊!

高顏想暴走。

“今天就不陪你喝了。我們來的路上碰到故意肇事的,把我媳婦嚇著了。”孟雲鶴大言不慚,“我媳婦需要我好好安撫她。”

“那行,你好好安撫。我去醫院和交警看看什麽情況。”

鄭畫圖痛快地說。

兩人相視一笑,很是默契的樣子。

高顏突然有種跳進黃河洗不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