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今生

“殿下,您今日還是不想見我嗎?”門外的男子還在祈求著,屋裏的女人卻隻是麵無表情地在和自己下棋。

這位女子是燕國的惠寧長公主,也是當今皇帝薑黎的長姐——薑月。

“今日趙家人就要被處斬了,現在應該已經全都人頭落地了。”

話音剛落,原本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了,穿著一襲紅衣的女子麵若寒霜地盯著他,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再說一遍?”

男子雙手使勁試圖掰開薑月的手。

薑月甩開他,將他扔到地上。

男子捂著脖子猛烈咳嗽,站起身一字一句說道,“趙家人被陛下下旨,就在今日午時處斬,現在應該已經人頭落地了,趙家女眷都被貶為奴隸了。”

“薑黎是瘋了嗎?若是沒了趙家,誰來守綺霞關!誰來替他守大燕!”薑月大怒。

薑月的母親是皇後,是趙家的女兒,亦是趙大將軍的妹妹。

綺霞關乃燕國軍事重地,晉國多年頻頻在邊境騷擾,多虧趙大將軍一直鎮守在那裏,讓晉軍不能往前邁進一步。

“陛下已經和晉國簽訂了盟約,不日將會和晉國結為秦晉之好,和親之人便是你。殿下,我可是來救你的,若你現在願意,我可以娶你為妻。”

男子語氣帶著一絲討好之意,又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愚蠢之極,與豺狼為友,他薑黎可真是當了個好皇帝!”

薑月嗤笑一聲,“崔因白,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肖想本宮?”

一個公主府的叛徒,一個她曾經的男寵罷了。

崔因白聞言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對著薑月忍不住諷刺道,“殿下如今也不過是階下囚而已,我如今已經是吏部侍郎,如何配不上你。”

“本宮成為階下囚,不是拜你所賜嗎?”

新皇登基,要鏟除舊黨,而她薑月就是當今皇帝要除去的對象之一。

隻是她沒有想到,所謂的證據居然是從她身邊的人手中拿出來的,一字一句,將她推入這萬劫不複之地。

薑月不想和這小人嘴炮,她要去見薑黎!

崔因白伸手便要拉住薑月,被薑月迅速躲開了,“別攔本宮,不然現在就殺了你!”

“陛下不會見你,你要麽選擇嫁給我,要麽選擇去和親!公主,你也就剩這點價值了!”

撲哧——冷刃刺穿身體的聲音,血濺在了薑月的臉上,她眉間卻無半點情緒,“都說了別攔我!”

崔因白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腹部的傷口,又抬頭看著薑月,麵露不甘倒地,閉上了眼睛。

薑月把手中沾滿血的匕首一丟,對著守衛說道,“本宮要見薑黎。”

長公主把吏部侍郎給殺了,這可把一旁的守衛嚇壞了,立即顫抖著抽出刀對著薑月,另一邊立即去稟告皇帝。

薑黎果真來見她了。

“為什麽要見朕?”薑黎在一眾侍衛的保護下,和薑月對峙。

“那你為什麽要殺趙家人?”

“自然是因為他們該死!”

“趙家人守護燕國近五十年,為了燕國犧牲了一代又一代,你居然說他們該死?”薑月厲聲質問。

“亂臣賊子,如何殺不得?朕是現在皇帝,想殺一個亂黨還需要理由嗎?”薑黎居高臨下地看著薑月此時狼狽的樣子。

“不妨告訴皇姐,趙家人是為了救你才回來的,他們聽說朕要將你送往晉國,便毫不設防地回京,準備向朕求情,也是多虧了皇姐,才讓朕如此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心腹大患。”

薑月的拳頭咯吱作響,整個人仿佛下一刻便要衝上去殺了他一樣。

薑黎見此卻哈哈大笑,“皇姐,看在你我都姓薑的份上,不妨給你一個選擇,是要喝下這杯毒酒還是去和親,隨你——”

“放了趙家的女眷,我可以死!”薑月閉了閉眼睛。

隨即,她麵色平靜地拋出自己最後的籌碼,“你剛剛處置完趙家人,想必朝野現在動**不已,你可以向天下人說我是畏罪自殺的,但前提是把她們給放了。”

“皇姐真是聰明,難怪父皇那麽寵你,可惜!女子當不了皇帝,不然你真的會給朕帶來麻煩呢!”薑黎上前幾步,歪著頭道。

眾人離開了這座破舊的宅院,徒留薑月一人穿著血衣站在那裏良久。

“林風。”薑月把那套沾血的衣服換下後輕喚一聲。

“殿下。”一個黑衣男子突然出現,他臉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刀疤,那條疤從他的眉骨處延伸到了下巴。

薑月冰涼的手指碰了碰他臉上的傷疤,林風忍不住縮了縮,隻聽到薑月輕聲說:“對不起,連累你們了,你走吧,你自由了!”

林風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眸突然緊張了幾分,“殿下不要我了?您可以帶屬下一起走。”

薑月眼睛有些發酸,喉嚨仿佛被堵住了,“那你幫我最後一個忙吧,找到還活著的趙家人,把他們帶走,走得越遠越好,保護好他們。”

“好——”

漫天的大火照亮了夜間的黑暗,一道星光劃落,消失在天際。

待到薑月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太陽穴便一直隱隱刺痛。

刺目的亮光讓薑月忍不住眯起眼睛,但她還是清楚地看到了熟悉的房間,那是她在公主府的閨房。

她記得公主府早就燒沒了,怎麽會…

她也記得死之前身體傳來的灼燒感,隻是現在似乎不複存在。

隻有腦袋傳來的隱隱的陣痛感,提醒著她,她還活著!

她重生了——

一旁的宮女見薑月已經醒了過來,便輕聲提醒。

“公主,賞花宴快要開始了,太子和祁王已經快到了。”

宮女的聲音讓薑月回神。

賞花宴?太子和祁王?所以她是回到了五年前?

“哈哈哈哈——”薑月低低地笑了出來,明明是笑,但讓人感覺她分明在哭。

薑月的情緒讓宮女有些驚訝,擔憂地又輕喚了一聲“公主?”

用手指輕拭去眼角的淚花,薑月語氣平淡道,“更衣。”

既然上天讓自己回來了,那自己便會抓住這個機會。

上輩子自己的一切被太子輕而易舉地摧毀,這輩子她便要走到比他還高的位置。女子不能為帝?她偏要讓薑黎看看自己是怎麽登上這帝位的。

“是——”

宮女隨即命人將已經準備好的宮裝拿了上來,伺候薑月穿衣。她的一舉一動十分嚴謹,連麵上的表情都像被量好似的,已經完全忽略了薑月剛剛的失態。

薑月看著自己的這個大宮女雲錦,想起在被幽禁的那段時間裏,雲錦也依舊像這般伺候自己,公主府的下人們走的走,跑得跑,隻有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有一天她突然失蹤了,薑月等她許久不見。

薑月是在柴房找到她屍骨的。這樣一個平日裏規矩守禮的姑娘就那樣衣不蔽體地躺在那裏,那雙不甘的眼睛似乎在和自己訴說著她的冤屈與憤怒。

薑月忍不住伸手撫摸她此時明亮的眼睛,原本波瀾不驚的雲錦嚇得後退一步,隨即立馬跪下,“奴婢失禮了。”

薑月卻笑了出來,如今她身邊的人都還在,沒有被自己牽連而無辜喪命,至少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絕對不允許上輩子的事情再次發生。

皇帝這位置,就讓自己來坐吧!上輩子的經曆告訴薑月,這個世界隻有掌權者和失權者的區別,而她薑月這輩子便要掌這天下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