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棺材內醒來

“哎呦喂,我苦命地兒,怎麽就娶了這麽個短命的兒媳啊,沒結婚一年就這麽沒了!獨留我苦命地兒啊!”

“媽,你別太傷心了,為了個外姓人哭傷了身子不值當!”

“唉,你說魏莫走了沒一周,她媳婦就這麽死了,回來他媽怎麽交代啊?”

“你們不知道麽?魏莫他媽一直瞧不上這城裏來的兒媳,送回來一周我天天聽見魏莫他媽在家罵兒媳呢!”

“可不是麽,城裏的兒媳就是名兒好聽,啥啥都不會,幹啥啥不行,有什麽用?還不如家裏養頭牛會耕地呢!”

“哈哈哈哈哈......”

“哎呦你們小點聲,別讓別人聽見!”

程安然一陣眩暈,腦袋刺痛,耳邊全是哭喪和嚼舌根的細碎聲,嗩呐和鑼鼓的聲音震天響,吵得她頭更痛了。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躺在簡陋的棺材裏,身邊圍了一圈陌生的麵孔,有穿著白衣哭喪的,更多的是手裏捧著一把瓜子遠遠站著,邊吃邊看熱鬧的。

這是哪?

程安然微微蹙眉。

站在棺材旁邊的奔喪人抓了一把黃紙錢向天空扔去,黃紙錢緩緩飄落覆蓋在她身上,記憶如潮水般噴湧而來......

她本是21世紀最有前途的女總裁,沒過三十歲就躋身世界富豪榜前五十,更被國外雜誌評為國內女性商業經營者第一人,在去國外談合作的路上卻遇上飛機失事,穿越到這個同名同姓的程安然身上。

可這程安然卻生活在80年代,還......已婚?

原主是個生活在1977年的二十歲小姑娘,爺爺和父母都是老一輩知識分子,爺爺在文革期間被扣上“反動”的帽子送到魏莫所在的村裏勞動改造,不僅住牛棚吃餿飯,還時不時被紅衛兵欺負,一把老骨頭全身是傷,多虧了年少的魏莫,暗中送吃送喝還送藥,幫爺爺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坎兒。

魏莫不僅心眼好還聰明好學,爺爺喜歡魏莫,暗中教導他,還揚言要把小魏莫幾歲的孫女程安然嫁給魏莫,魏莫當時隻當笑話聽一樂,不在意。

後來魏莫當了兵離開村子,原主爺爺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差,紅衛兵不想讓爺爺死在村子裏晦氣,聯係原主父母把爺爺接回去治病,原主父母這時卻收到遠赴西北下鄉知青的通知。

父母一走,原主便無人照顧,爺爺在彌留之際說起魏莫,讓原主父母把程安然交給魏莫照顧,原主父親聽爺爺的話,臨走前帶著原主找到已經退役轉業的魏莫,把原主嫁給了魏莫。

可也算在書香門第長大,年輕氣盛的原主哪裏接受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農村出身還當兵的糙漢丈夫,在單位作天作地,天天想跑路去西北找父母,也就魏莫是個老實人,一直讓著她,沒有一聲抱怨。

恰好魏莫要外出執行任務幾天,擔心原主偷跑出去不安全,送回農村父母家暫時照看,可不到一周,原主就出事了!

程安然用短短幾秒鍾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也知道了原主出事的原因。

再度抬眸望去,程安然眼睛裏已經褪去了迷茫,獨留兩分鎮靜和陰冷。

離得最近,趴在棺材邊哭喊得最大聲,動作也最誇張的就是她婆婆—莫桂霞,不知道的以為莫桂霞這麽傷心,與兒媳的關係有多好?但聽聽她的哭喪詞,那可真是沒一句人話。

裝的還挺上心,怎麽幹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淚都沒流呢?

程安然看著莫桂霞如此不走心的做戲,輕蔑地撇撇嘴,開口喊了聲:“婆婆。”

莫桂霞演的挺入戲,聽到程安然的聲音原以為自己聽錯了,睜眼發現程安然臉色蒼白的看著自己大叫了一聲“詐屍啊”,狼狽向後逃去。

莫桂霞的小兒子魏大力原本在後麵扶著莫桂霞,誰知莫桂霞突然回頭,兩人狠狠撞在一起,抱成一團栽倒在地。

“哎呦你個臭小子!想撞死你媽是吧?”

“媽你沒長眼睛啊,是你先回頭撞我的!”

哭喪的聲樂突然停了,互相扯皮嘮家常的村裏人也都停了下來,目光一致,全都盯著棺材,房間裏出奇的安靜,仿佛稍有風吹草動,眾人就要伺機而逃。

程安然不緊不慢地從棺材裏出來,看著捂著頭,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正給衣服拍灰的莫家母子說道:“婆婆,你就這麽盼著我死啊?我不過是撞了頭暈倒了,不到半天的功夫,直接給我送棺入土了?”

程安然嗓子有點緊,說話聲很輕,但足夠被大家聽見。

她就近坐到給前來吊喪的人準備的長木板椅子上,給自己倒了碗水喝。

同桌的人見程安然走近,驚恐地下意識後退幾步,保持距離,左瞧右看確認程安然是個大活人才放寬心,對圍觀的村裏人點頭使了使眼色,眾人才放心,而後注意力便在莫桂霞家的八卦身上。

聽到程安然的話,魏大力瞬間炸毛,村裏女人都是長舌婦,程安然這話一出,眾人捕風捉影,勢必讓全家成為村裏茶餘飯後談論的對象。

“程安然,你他媽瞎說什麽呢?我媽好心好意照顧你,你說我媽盼著你死?你良心被狗吃了?活該你被我大哥扔回下鄉!今天我就替我大哥好好管教管教你,不把你打死都對不起我媽和我大哥。”

說著,魏大力就挽起袖子向程安然氣勢洶洶走來,試圖讓程安然求饒來證明她在撒謊。

莫桂霞見狀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起無賴,和街坊鄰居哭訴自己怎麽有這麽個喪盡天良的兒媳,和魏大力一唱一和的樣子,好像真受了多大委屈。

村裏人見慣了男人打女人,不以為意,嘴上攔著架,但沒一個真往前上的,都遠遠站著,等著看程安然的笑話。

見魏大力走來,程安然眼皮都沒抬,突然調換位置坐到長椅的一邊,另一邊的椅子翹了起來正中魏大力的下巴,力量之大直接把魏大力打倒在地,程安然又坐到長椅另一邊,長椅旋轉移動,魏大力就這麽被壓在椅子下。

“唔,唔唔唔......”

魏大力下巴脫臼張不開嘴,慌張地對著莫桂霞一頓亂唔唔,也聽不出魏大力說的什麽話。

見椅子上的魏大力不老實,程安然一腳踩在魏大力身上,翹起二郎腿,彎起身子拄著臉,玩味地審視著坐在地上撒潑打滾,一臉潑婦模樣的莫桂霞。

“哦?照顧我是麽?可是我怎麽記得推我摔傷頭的人就是婆婆呢?當時你也在場吧,魏大力。”

說著程安然又踹了一腳魏大力,魏大力隻會“唔唔”地叫著,手裏亂比畫無法反抗。

莫桂霞沒想到程安然會破罐子破摔,當著這麽多人麵說起這件事,表情呆滯了一會,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打算哭喊起來繼續她的鬧劇時,一輛軍綠色的越野車突然停在房外。

“程安然!”

伴隨著緊張的呼喚,程安然看見一個男人從越野車裏下來,飛快地奔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