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希望卓煜成為陸風那樣的人

寧依棠不是沒有愛過人,可心卻從來沒有這樣劇烈地跳動過。

曾幾何時,她以為愛一個人是欣賞他,照顧他,為他心甘情願地付出,卻從不知道被偏愛,是如此令人心動、著迷,哪怕驚濤駭浪撲過來,也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

卓煜晚上回來時,便看到寧依棠坐在雪上前,細細端詳,一副想彈,又不敢伸手的模樣,著實好笑。

“喜歡嗎?”

他倚在門邊,抱著胳膊,含笑出聲。

寧依棠聞聲瞧他,眼睛亮晶晶的,重重點頭,“喜歡。”

“那彈一曲我聽聽。”

寧依棠嘟了嘟嘴,“我哪會啊,不敢隨便彈,平白糟蹋了這琴。”

卓煜便大步走過來,坐在旁邊,大氣道:“既然送你,便隨你糟蹋。”

寧依棠抿了抿唇,嘟囔一聲,“明殷大師的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哈哈哈!”卓煜被逗笑,“那我教你。”

寧依棠眉尾輕挑,要求道:“你彈一首給我聽,好不好?”

卓煜抱著胳膊矜持了一下,隨後低眉順眼地湊到寧依棠耳邊,曖昧地吐氣,“小依棠有命,不敢不從。”

他又叫她小依棠。

每每這個時候,寧依棠都覺得心裏怪怪的,有種很奇怪的情愫蔓延開來。

寧依棠耳朵有點發燙,躲開他,坐到遠處,擺好欣賞的姿態。

卓煜認真起來,坐正,深深吸氣輕輕吐氣,雙手置於琴上,撥弄開來。

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彈了一首柔情似水的曲子,曲調婉轉悠揚,纏綿悱惻,帶著縷縷情絲,深入人心。

他今天應該不是從宮中過來的,穿著一身湛藍清雅的常服,通身矜貴,不染塵埃,那眉目舒展,眼神柔和,含著愛意,似夢中情郎。

寧依棠一時看得呆了。

一曲畢,寧依棠滿眼驚歎,趕緊鼓掌,“彈得真好!”

隨即寧依棠失落玩笑道:“恕我才疏學淺,隻有一句真好能表達心中所感了。”

對比之下,寧依棠才知道自己在音律方麵有多差,她隻覺得好聽,卻根本理解不了其中深意,甚至不知道此曲是什麽名字。

卓煜失笑搖頭,“過來。”

寧依棠乖乖坐他旁邊。

卓煜便道:“由衷的讚美可比什麽花言巧語的吹捧強多了,我來教你,日後可要彈給我聽。”

寧依棠一臉認真地點頭,她肯定能學會,可不能辜負了這好琴。

卓煜便開始為寧依棠講解,從琴開始講,然後到音律,然後到曲子。

寧依棠有些癡迷地瞧著卓煜滔滔不絕,他怎麽會懂這麽多?他不是去了戰場六年嗎?什麽時候學的?

最後,卓煜帶著寧依棠上手。

寧依棠記性很好,卓煜說的她都能記住,加之本就有一點底子,上手出奇得快。

卓煜讚不絕口,寧依棠被誇得心花怒放。

夜深了,寧依棠彈得不算好聽,不敢繼續擾民,二人便相攜去洗漱。

寧依棠替卓煜換藥,傷口好很多了,不再似之前那般猙獰和血紅。

她滿意地點頭,“好得挺快。”

卓煜聽了反手抱住寧依棠,怨氣十足地說:“再不好,我可真就忍不住了。”

寧依棠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不爭氣地紅了臉,推了推他,“別鬧了,還很脆弱,會裂開。”

卓煜真想吻上去堵住那不會說話的小嘴,但想了想,他最近心頭火旺,不一定忍得住,於是硬生生撒開手,背過身去,眼不見心靜。

卓煜先上床,寧依棠完事後,脫了鞋子爬上床,拽了拽被他全部霸占的被子。

卓煜沒有分給她被子的意思,而是掀起一角,用眼神示意,讓寧依棠躺進他懷裏來。

寧依棠給了他一個白眼,但還是柔順地躺了下去。

卓煜滿意地摟了摟懷裏的小人,手指一彈便熄了燭光。

黑暗中,寧依棠有點睡不著,輕輕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

“怎麽了?”卓煜忍不住出聲。

寧依棠心中終歸惦記著白天發生的事,淺淺出聲:“李府的事,是你安排的?”

卓煜“嗯”了一聲。

寧依棠看不清他的神色,也聽不出他話裏的喜怒,隻好吐出心中所想,“你都沒有聽我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就處置李府?”

“那你現在講,我聽聽。”卓煜側身,於黑暗中盯著寧依棠。

寧依棠眨巴眨巴眼,要是真說起來,勢必要牽扯到孝和郡主,可今天小齊子明顯是維護孝和郡主的。

小齊子認卓煜為主,幾乎唯卓煜馬首是瞻,小齊子的態度不就是卓煜的態度嗎?

寧依棠也不喜歡背後說人是非,更何況是她惹不起的權貴。

“算了,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不說了。”

卓煜輕笑一聲,“怎麽?難不成想為李府說情?”

寧依棠斟酌了一下,聲音雖輕但很慎重,“你為我這樣做,我很開心,但我希望李府有罪,是因為自身,而不是因為你或者因為我。”

寧依棠之所以憂心,是害怕卓煜會成為陸風那樣的人,以權壓人,用著本不嚴重的罪名,生生把人拖死。

寧依棠遭受過這樣的欺壓,實在不願意看到同樣的事情發生。

她當初有多痛恨陸風,現在就有多害怕卓煜也是如此。

卓煜微微垂眸,寧依棠還是心善,她根本不了解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該如何生存。

可是,該死的,他就是喜歡她這副自身難保還憐憫眾生的樣子,跟他們這些動輒取人性命的冷血動物不一樣。

卓煜輕輕吻在寧依棠額頭,輕言:“我不插手就是了。”

區區李府存亡他本不在意,不過是為了震懾孝和郡主那不幹淨的心思罷了。

家裏小可愛心軟,那便放他們一條狗命!

寧依棠聞言徹底放下心來,她輕輕伸手摟住卓煜的腰,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劉嬸出門買菜,寧依棠想了想,跟著出去,打算多買點肉食,給卓煜好好補補。

劉叔劉嬸是粗人,其實不懂得伺候人,最近卓煜頻頻回來,寧依棠看得出他們壓力挺大。

卓煜倒是從來不指望劉嬸劉叔伺候,很多事都是親力親為,但他有傷在身,寧依棠不能不操心。

寧依棠花了心思,和劉嬸喜氣洋洋地滿載而歸,剛走到東宅門口,突然一個婦人從巷子裏竄出來,掄起胳膊便朝寧依棠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