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墜崖

極近的破空聲,一支弩箭毫無預兆地從旁邊射來,顧棠本能地偏了下身子,正好和某人貼在了一起。

身子被半攬住,顧棠隻感覺整個身子很快被旋轉了一下。

這支箭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有所察覺,不過弩箭射速本就快,正好她和聞人煜站的位置又特別寸,再往後幾步就能跌落懸崖。

“大哥,母妃……”

剛躲過這支,旁邊竟然又飛來兩支弩箭,被攬著躲避的空檔,顧棠已經看到了那個射弩的人,不是玄甲衛,是一般的王府護衛。

正想催動旁邊的樹藤悄無聲息地絆倒人,顧棠就感覺身子一緊,腳下落了空。

風揚起兩人的袍角,她和聞人煜,居然落崖了。

顧棠現在隻想罵句髒話。

這懸崖有三百多米高,若是自由落體到底,肯定被摔成麵目全非的肉餅,顧棠隻在摔下時愣了一下,就開始催動山石上覆著的藤蔓。

右手馬上抓住了一根,餘下的則是在幾米之下聚攏。

但這根藤不過堅持了幾秒就崩斷了。

一定是某人太沉了。

兩人又自由落體了片刻,終於被她催動藤條形成的網兜住了。

顧棠大舒了一口氣。

自由落體停止,顧棠這才發現那個摟著自己的人好像有點不對。

血腥味?

“世子,你受傷了?”

聞人煜臉色有些許的蒼白:“小傷而已,母妃不必擔心!”

顧棠:……

她其實一點也不擔心,就是覺得某人好像有點累贅了。

“下麵好像有塊地可以落腳!”

聞人煜撐起身子往下看了一眼。

顧棠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下麵大概五米處是有一個突出的台子,不是很大,但也有個三五平米,確實比這藤蔓做成的窩安全多了。

可是……

她如今身子不濟,不能頻繁催動異能。

五米,若是隻有她一人自然是無礙的,但還有一個傷患,就……

“事急從勸,兒子逾越了!”

耳邊的話音剛落,顧棠又感覺身子一緊,聞人煜已經抓著一根粗藤,雙足在嶙峋的山石上點了幾下,兩人已經穩穩地落在了台子上。

落地後不久,聞人煜就放開了顧棠,靠在了一邊的山壁上。

血腥味越來越濃,顧棠的袖子上也沾了些。

聞人狐狸背後中了一支羽箭,不過看那箭留在外麵的長度,傷得應該不是很嚴重。

肯定死不了!

顧棠隻往聞人煜身上飄了兩眼就重新打量起周邊的環境,剛才一路下來時,她已經發現此處的懸崖峭壁上都覆著厚厚的藤蔓。

這裏倒是看上去光禿禿的,活像被人收拾過。

“母妃可否幫個忙?”

後麵響起一道聲音,顧棠聞聲轉頭看去,不知何時,聞人煜已經坐靠在了地上,

明月初出,清涼的月光打在那過分精致的臉龐上,那股子狐狸氣息竟然淡了不少。

“當然,世子請說!”

看在某人方才下來時沒讓她費半分力的份上。

“請母妃幫忙把背上的箭拔了。”

箭頭入體不深,但剛才又墜崖又攀著藤蔓在峭壁上活動,傷口出血確實不少。

但聞人煜說話的聲音還是很穩,臉上甚至看不出痛苦之色,隻有失血後的蒼白。

“這……我從來沒做過,可以嗎?”

顧棠話是如此說著,但人已經走到聞人煜後麵蹲下,隨意看了兩眼,手就放上去了。

“母妃不必顧慮,盡管用力就……”

聞人煜的聲音突然消失,緊接著響起箭與血肉分離的聲音。

“世子疼得厲害嗎?是不是母妃拔得不妥當?”

顧棠把手裏沾著血肉的箭利落地往地上一扔,語氣裏充滿抱歉,神色卻是本分未動。

“還好,想不到母親拔箭的利落手法一點都不像京中的貴女!”

聞人煜已經緩過那陣疼痛,垂落在地上的那隻攥得緊緊的手也慢慢開始放鬆。

“世子身上有藥嗎?這血要是再不止住,王府過個一日怕是又要辦一場大事了!”

顧棠看了一眼箭上密密麻麻的倒鉤,心裏難得有點虛,但聽得這句試探的話,那點子心虛早沒了,語氣裏帶著三分譏誚。

聞人煜聽出顧棠語氣裏的譏嘲,眼眸深處的警惕倒是少了一些,從懷中拿出兩個小小的白瓷瓶子,一個給了顧棠,另一個,往另一隻手上傾了下,倒出兩枚藥丸,自顧自吃了。

“雖然確實不太方便,但此處隻有我們兩人,世子還是先把衣服褪了吧!”

顧棠接過聞人煜手裏的藥瓶,另一隻手拍了拍某人不打算動彈的肩膀。

“雖然母妃能夠自己動手,但畢竟你都到了快成親的年齡,脫衣這種事母妃不好代勞啊!”

聞人煜那方向正好是迎著月光的,顧棠為了看清手中的藥瓶側身挪了一下,兩人的距離卻是更近了。

聞人煜看著倒沒什麽反應,似是真的被身上的疼痛吸引了全部的心神,抬手去解腰帶,解了腰帶,又抬手去褪外袍。

一番折騰之下,才把傷口露出來,還稍稍換了下姿勢,能夠讓顧棠看得清傷口。

傷口看著確實很嚴重,那箭上的倒刺把皮肉都帶了好些出來。

顧棠也不得不佩服聞人狐狸的忍痛能力,要不是額頭上的冷汗,都看不出這人真的很疼。

“好了!”

顧棠均勻但並不溫柔地把藥粉灑到傷口上,然後把手中的藥瓶還了回去。

“母妃不需要用些嗎?”

聞人煜眼神落在顧棠的右手上,上麵的血跡還沒幹涸,在月色下顯得分外暗沉,與那皓腕一點都不襯。

這是剛才拉藤時留下的擦傷,顧棠根本不把這些傷放在眼裏,那藥瓶子裏的藥不多,若是明日不能出去,給聞人煜一個人用都未必夠。

聞人狐狸雖然很多時候都討嫌,但罪不至死,而且她還指著這好大兒安富尊榮呢。

“多謝世子,不用了,比起母妃我,還是世子更需要這種療傷聖藥!”

“畢竟我們母子能不能再活個幾十年,還得靠世子呢!”

顧棠撕下自己的半截袖子,動作利落地三兩下包紮好了手上的傷口,她做得得心應手,一邊的聞人煜眸色卻是愈加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