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到我膩了為止

南初拿著洗漱用品到了浴室,浴室裏有一個能容納兩個人的浴缸,洗手台上擺放著洗漱用品,還有明顯男士的用品,例如剃須刀,無不昭示著這是一個男人的居室。

南初從鏡子中看到自己唇角微揚,盈盈秋水般的美眸,像湖麵泛起了波瀾,麵若桃花,唇瓣泛著水光豔豔,儼然一個沉浸在甜蜜戀愛中的少女。

意識到這一點,唇角漸落,她指尖撫摸著鏡子中自己的眉眼,她知道自己很美,勾人攝魂。

而大多數的男人,都是見色起意,她厭惡女人把自己當作商品供給給男人選用,她卻也淪落於此。

明知道江時逸隻是報當年被拋棄之仇,最後也選擇了妥協,甚至差點淪陷在這樣的溫柔香中。

手掌捂住胸口的位置,撫慰著那急速跳動的心髒,默默告訴自己,這是在一場等價交換,用自己來換取他的權勢,要克製守己。

南初洗漱完出來,江時逸也已經在房間裏了,穿著白色的浴袍,浴袍隻是鬆鬆垮垮地係著,要掉不掉的樣子,頭發尚且濕潤,水珠從脖子滑落進胸膛,最後潛入更深處,散漫地倚靠在沙發上,隨意慵懶,卻又無端地增加了幾分奢靡之意。

江時逸抬眸望向剛從浴室出來的人兒,身上帶著水汽,穿著保守的長袖長褲,熱氣熏得臉上紅潤,臉上不著妝容,白皙素淨,原本豔麗的容顏也透露出幾分稚嫩清純。

平複下來的心跳驟然加快了,南初抿了抿唇,雙手微微拽著褲子兩邊,泄露出幾分局促。

“我們談談吧。”

打破了剛才延續下來的曖昧漣漪,提醒著兩人,眼前的一切都是交易。

江時逸緩慢地抬起頭,眼裏閃過幾分冷意,不笑的桃花眼鋒利冷銳,周身氣壓低沉。

“怎麽談?”

“或許該有個時間。”

“如果我說沒有呢?”

江時逸玩味地看著距離他一米遠的人,像一個帝王般尊貴冷傲,修長的手指在沙發的扶手上輕輕地敲打著,散漫慵懶,看似隨意卻幽深難測。

南初手一緊,抓著褲縫上的綿,指尖掐著掌心,隔著棉布也能感覺到掌心的痛意,心裏發虛,蹙眉,眼中透露出幾分不讚同。

“一年?兩年?總會有個數吧?”

話語剛落,江時逸就接話,話語冷酷無情,眼神略帶幾分嘲諷,

“直到我膩了為止。”

南初怔住了,一模一樣的話語,穿過時間的長河,回到了那年盛夏,隻是說話的人轉換了。

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的喜歡大都隻能維持三個月,而唯一打破了這個紀錄的人,就是江時逸。

他們開始在一起時,就有好事者打賭江時逸什麽時候被甩,甚至有人賭最多一個月,這些南初也都知道,隻是不屑於管。

然而他們過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也沒有一點要分手的跡象,好事者賭輸了難免有些氣惱。

六月的盛夏的熱氣翻滾著,人的耐心也被這焦灼的熱氣蒸發了。

恰好那天南初上完體育課,找了個樹蔭下的桌子吃著冰淇淋。

南初享受著此刻冰淇淋帶來的清爽,愜意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微信消息的聲音響起,

南初不緊不慢地打開手機屏幕,最頂端的消息儼然就是江時逸詢問她在哪的消息。

自從那次她生氣江時逸不回複消息,和朋友到處旅遊不見了三個月的事件後,江時逸每天就變得分外粘人,每天沒課就守著她,偏偏他也話不多,就是這樣跟著你,像一個木頭一樣。

有時候,南初氣惱他一直跟著她,會故意刁難他,隻是為了支開他,然後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

偶爾撒嬌想吃城東的阿婆糖水,江時逸也不聲不響地跨越半個城的距離去買,偏偏南初還常常把這事給忘記了,每次他回來後抱怨他去哪裏了。

每每這個時候,江時逸隻是把糖水遞給她,南初才會恍然想起。

哄他也確實容易,把買回來的東西吃得幹幹淨淨,不要臉地在他麵前賣乖,他總是拿她沒有辦法。

最後隻能發泄般地抱著她亂啃,所以她總是說他屬狗的。

以至於南初以為那次也會一樣。

她討厭他管著她。

對他微信詢問她在哪裏時,那種煩躁,連冰淇淋的冰涼也壓抑不住,她故意不回複他的消息,繼續吃著她的冰淇淋。

恰好打賭南初會一個月甩掉江時逸的那個人看到南初,玩味地問她“南大小姐這次打算玩真的?”

南初裝作聽不到,壓根就不想理會。

對麵的人得不到答案是不打算罷休了,甚至坐到她的對麵。

“該不會真喜歡上江時逸那個書呆子了吧。”

那時南初想打發對麵的人,也帶著對江時逸時時刻刻跟隨的惱怒,脫口而出,把人的心撕裂得體無完膚。

“直到我膩了為止,滿意了吧,滿意了就滾,別煩著我吃東西。”

此時上課鈴聲響過不久,很多有課的都離開了,剩下三兩丁人小聲地閑聊。

這句話在空曠安靜的環境中分外清晰而刺耳。

身後傳來“嗒”東西掉落的聲音。

倏爾,南初此刻的直覺像預感到什麽一樣。

轉過身望去。

江時逸穿著白色襯衫,米白色的休閑褲,他是她認識的人中最適合穿白襯衫的人,幹淨純粹的少年感,隻是此時摔在地上的奶茶濺起的汁水把幹淨的白襯衫染上了褐色的汙穢。

臉上麵無表情,眼神中透露出受傷的神情,直勾勾地看著南初,南初沒由來的心慌,手不自覺地攥緊吃冰淇淋的勺子,腦海一片空白,心中泛起幾分無措,心虛得不敢直視他漆黑的瞳孔,少年漆黑的眼眸好像能把她看透。

南初哆嗦了幾下嘴巴,想要解釋,但是又不知如何說起,隻是慌張地移開了和他對視的眼睛。

對麵的人顯然也失望到徹底,沒有說一句話轉身離開。

原本香甜的冰淇淩此刻融化在嘴中,香甜依舊,卻甜得讓人發膩,沒有了開始的清爽可口,反而成了煎熬,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南初不自覺想要去追他,江時逸走得決絕而迅速,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消失在轉角處。

掉落在地上的啵啵芋圓奶茶是南初最喜歡的奶茶口味,此刻平時不留意的細節全部湧現。

大學時期,別人說江時逸是書呆子其實一點也沒有錯,即使他每天會守著南初。

但等到該上課時他總不會亂來,準時準點到課室,從來都不會缺一節課,每一門作業都是優秀,這是書呆子的固執。

就在剛剛一瞬間,她平時怎麽也記不住江時逸的課表,在此刻全部都記起來了。

等會他是有課的。

其實……他隻是想把奶茶給她。

隻因為她一句不經意間說“好熱,好想喝冰冰涼涼的奶茶。”

她像往常一樣去哄他,但是這次無論南初怎麽賣乖、討好,全部都失效了,麵對她的示好,他隻是沉沉地望著她,沒有一絲回應。

她甚至找他宿舍的人打聽他周六日的行蹤,知道他們宿舍就他一個不回家,等到周六,她悄悄避過宿管來到他的宿舍。

見到南初來到江時逸一點都不意外,也沒有搭理的意思。

他正在看書,台燈照出的暖黃色燈光,打在他臉上,溫暖而安靜。

南初像往常無數次那樣,跨坐到他的腿上,難得主動吻上他,對麵的人卻隻是冷冷地看著她自導自演,沒有一絲的回應。

南初朝著他氣惱地喊道“我隻是糊弄那個人而已,你還要生氣到什麽時候。”

“你隻是還沒有膩吧。”

那時的南初年輕氣盛,心高氣傲,等不到回應後的耐心告罄。

也沒再繼續哄他,轉身離開。

剛好那一周是父親節,想著不告訴家裏人,她要回家的事,打算給她爸爸一個驚喜。

隻是後來,這個驚喜變成了驚嚇。

以至於南初最後被送出國。

家裏的變故也讓她無暇顧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