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火蚰子
不止是我，算上我爺爺張振泉，獵人村裏幾代人從來就沒在大白山上看見過蛇。所以聽聞李九福找見了蛇的蹤跡，就連餘年都跟著湊了過去。
我們來到他身邊仔細一瞧，果然在山洞內側岩石和土地相互銜接的潮濕縫隙當中看到了一條長度約五十公分的蛇類骨骼。那條蛇似乎是被卡死了縫隙，橫向趴在裏麵腐爛的連蛇皮都沒有剩下，隻有那麽一串土褐色的骨頭匍匐在地上，骨骼上每個內在的細小肢體都全部存在，遠看起來有點像一隻巨大的蜈蚣。
為了讓我們看的更直觀一些，李九福挽起袖子把手伸了過去，想要捏住蛇骨的頭部將整串骨頭都拎出來。沒想到，就在他的手指頭剛剛觸碰到蛇骨的時候，那串骨頭竟然自己動了起來，猶如觸電般往前爬了幾步接著從李九福的袖口盤旋而上，眨眼間就纏繞在了他的防寒服外側！
李九福也沒想到已經爛成一堆白骨的玩意還能再活過來，嚇的甩了甩胳膊，另一隻手迅速從腰間拔出了匕首，翻轉手腕輕輕在衣袖上一挑。他隨身攜帶的匕首十分鋒利，直接將蛇骨從中間割成了兩截，隨即掉落在地麵上。即便是這樣，那東西依然沒死，如同蚯蚓一樣仿佛分成了兩個獨立的部分，落地以後以極快的速度爬回到洞壁上，接連鑽進岩壁幾個孔洞裏沒了影子。
這一幕隻發生在瞬間，別說我們，就連餘年這樣警惕心理極強的老獵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相比之下，李九福還算是厲害的，能在第一時間想起來拔刀將那東西從自己胳膊上挑下去。
很明顯，那個類似蛇骨的東西並不是蛇骨，而是一種不知名字的巨大昆蟲。
李九福脫險以後連著後退了好幾步遠離牆壁，臨近洞口火堆這才去低頭查看胳膊。那種生物盤旋而上的瞬間，腦袋在他肩膀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直接將厚厚的防寒服咬出了一個孔洞，裏麵白花花的羽絨都露了出來。倘若不是這件防寒服，現在這個孔洞就出現在李九福的皮肉之上了。
看著那個不規則的圓形孔洞，李九福一陣陣後怕，收起匕首摸著自己胸口順氣：“媽了個巴子的，幸虧剛才我覺著山洞裏邊太冷把防寒服穿上了，否則被那玩意咬上一口，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轉頭看了看山洞深處的岩壁，發現那上麵其實密密麻麻的布滿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孔洞，孔洞內部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潛伏著那種東西。
之前發現蛇骨的時候，我們都過去觀看，唯獨老叔沒有動彈。他可能是被我撞的鼻子還有些不舒服，所以始終坐在石塊上靜靜休息。聽到我們的驚呼這才抬頭查看。他沒有看到那‘蛇骨’的樣子，不過聽了餘年的描述立時明白了幾分，開口猜測道：“餘大爺，你還記不記得我二十幾歲那年，咱村裏牲畜鬧的蟲災？你說的那東西，像不像火蚰子？”
餘年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模樣長的的確挺像，但是個頭不對勁啊，當年那些火蚰子最大的還沒有一根筷子長，剛才那個足足有五十公分！不應該吧。”
我和李九福聽的一頭霧水，臘梅好像也知道這件事，轉頭跟我們講到：“我爺爺說過，前些年獵人村鬧過一次百年不遇的蟲災。這蟲子不知道從哪來的，顏色土了吧唧長的跟蜈蚣一樣，專門喝血吃肉。那東西牙硬身子軟，用鐵鍬拍扁了照樣活，剁成幾段也能活。
最開始是在李嬸子家發現的，那時候她的老媽還活著，正趕年根底下。早晨起來想要抓隻雞宰了吃肉，到雞窩一看，四隻雞死了三，還有一個不知道撲騰到哪去了。那三隻雞死的那叫一個嚇人，雞毛雞皮雞骨頭全在，雞血雞肉和內髒卻被吃的幹幹淨淨。李嬸子抓著雞毛往起一拎，幹幹巴巴的雞骨頭就稀裏嘩啦的往下掉，多一點東西都沒剩下。
後來這事還沒有個說法，我們家一頭老母豬也遭了秧，也是一夜之間不知被什麽東西吃沒了血肉，我奶奶早晨起來去喂豬，豬圈裏就剩下一張豬皮和一副豬骨頭，其餘的東西都被吃了個幹幹淨淨。那可是一頭二百多斤的豬啊，就算幾個人一塊吃，也不可能一晚上就全給吃光！
緊接著又發生了好幾件類似的事情，都是牲畜在一夜之間被吃掉了，隻剩下一張皮和一副骨架。我爺爺就琢磨了，肯定是山上下來了什麽野獸偷吃，可是看那些牲畜的模樣，又猜不出來是被啥玩意吃掉的。於是晚上就特意弄了兩隻雞放在自家院子裏，割脖子放血故意弄出味來，端著獵槍守在屋裏等著。
結果剛進屋沒一會功夫，野獸沒看見，就看見地麵上不知道從啥地方密密麻麻爬出來許多小蟲子。那些小蟲子有大有小，順著雞嘴雞屁股鑽進去，吃飽喝足以後再爬出來。半袋煙功夫，我爺爺眼睜睜看著那隻雞的身子慢慢癟了下去，就剩下一張皮毛和一副骨頭架子。
既然是蟲子，大夥也沒啥好怕的，出去連拍帶打，半天也沒弄死幾隻。那玩意比啥東西都耐活，無論咋折騰就是不死，而且見血以後變的更瘋狂，還有爬到人身上往肉皮子裏鑽的呢！”
我們聽的入神，李九福直勾勾的盯著臘梅：“拍不死凍不死也剁不死，那後來怎麽弄的？”
“放火燒唄。”餘年接著說道：“那功夫俺們就琢磨了，這蟲子為啥專吃外頭的畜生卻不進屋傷人，難不成是因為害怕？後來還是蘇村長腦瓜子好使，細細一琢磨說家家屋裏都有火爐，到了晚上更是燒的熱乎了幾分，這玩意不敢進去不是怕人，而是怕火，所以就得放火才能治它！
別說，這法子還真好用，弄點火油潑上去，點火一燒，那些個蟲子劈裏啪啦的全都給燒死了，幹幹巴巴的一踩就變成灰了。當時可沒少用了火油，燒死的蟲子灰都收了整整兩推車。這名字也是蘇村長給起的，說因為這東西浪費了不少火油，幹脆就管它叫火蚰子吧。剛才咱們看見那東西跟火蚰子長的一模一樣，就是個頭實在太大了點……”
之前我沒什麽太大的感覺，現在聽臘梅和餘年說完了火蚰子的事情，在轉頭看看身後岩壁上的那些孔洞，全身上下哪都不舒服，總覺的好像有蟲子也爬到了我的衣服裏一樣。
老叔比較冷靜，抬眼看看洞口逐漸變小的火焰：“這山上有什麽東西誰也說不準，總之別去手欠就行了。時間差不多，收拾收拾咱們走吧。”說這話的時候他特意看了一眼李九福，李九福也不好意的笑了笑：“知道……知道……絕對不手欠……”
全副武裝，幾分鍾以後五個人正式離開山洞開始執行捕狼計劃。老叔走在最前麵帶隊，餘年則跟在最後麵斷後，將我們三個人夾在中間來保證安全。
此刻太陽已經開始西下，不過大白山頂比山下要亮堂許多，視野還算開闊。我們沿著一側山脊繞路前行，直奔遠處那顆巨大的百年柳樹。
在茫茫草穀之中我並沒有看到狼群和其他動物的影子，仿佛整個草穀隨著夜晚的降臨而慢慢沉寂下來。這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順利，十幾分鍾以後就成功到達那顆柳樹下方。餘年迅速確認了一下地形，接著在不遠的地方選定了一塊適合挖掘陷阱的地點，幾個人立刻掄開膀子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