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紅色魅影

四個人呆呆站在冰洞裏大眼瞪小眼,被哭聲嚇的不敢再往前走。我沒有說話,仔細回憶剛剛的哭聲,發現那陣聲音聽起來幽怨嚇人,可細細辨別不難聽出來,其實忽高忽低節奏分明。

聯想到冰洞可能形成的大體結構,我出聲解釋道:“冰洞蜿蜒而上,肯定不止這一條分支,也不止一個出口。在某些大小合適的開口,外麵山風吹進冰洞,很容易形成一些奇特的聲音。原理類似於口哨,風吹進來就會發出聲音,吹不進來就沒有聲音。這是卡莫爾現象,根本不是什麽女人在哭。都別亂想了,全都是自己嚇自己。”

聽到這話幾個人又瞬間鬆懈下來,恰好在這個時候那陣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有意識去分辨,果然能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哭聲,而是隨著山風大小而忽高忽低的響動。

林大倉悶著頭繼續往前走,李九福邊走邊道:“老張兄弟,沒想到你知道的還挺多,不簡單呐!那什麽‘卡莫爾’,我都沒聽說過……”

臘梅下巴一抬:“那是自然,木森哥可是大學畢業,大學生!啥都知道,啥都明白!”

我苦笑著擺擺手,讓大家抓緊時間趕路。既然能聽到卡莫爾現象所發出來的聲音,就證明冰洞前方肯定存在著出口,隻要我們尋著聲音一直走過去找到出口,就能順利脫身了。

最開始那陣哭聲讓人恐懼,可現在卻成了大夥的希望,在斷斷續續中我們一路前行。沒過多久前方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三條高低不一的冰洞延伸到‘左中右’三個方向。

站在路口望著三條冰洞幾個人停了下來,李九福皺皺眉頭:“那大風聲音也沒有了,三個冰洞一個比一個黑,咱們咋走?大學生,你給出個主意唄?”

我搖搖頭:“大學生也不是萬能的,有調侃我的時間,你還不如先隨便找一條進去探探路。”

經過一番討論,我們決定沿著中間的洞穴繼續往前走,一路向前或許就能找到出路。不過山體洞穴的多變性遠遠超乎了幾人的想象,這個選擇讓我們耗費了許多時間和體力,四個人往前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一堵厚厚的冰牆封住了去路,別說出口,四周就是連個縫隙都沒有。

死路一條,我們也隻能原路返回去尋找其他出口,這一來一回就是兩個多小時。從我們蘇醒到現在,幾乎一直在行走,體力和精力消耗極大。重新返回到岔路口的時候,李九福一屁股坐在地上連連擺手:“不行了,現在都快晚上九點了,必須得休息休息了,我這肚子早就開始‘鳴笛抗議’了。”

走了這麽長時間,我也十分疲憊,轉頭看看身邊的臘梅,雖然嘴上沒有喊累,可前臉上的碎發都被汗水黏在了額頭上。

找了個角落就地坐下,我們拿出身上的幹糧和水壺,一口幹糧一口水狼吞虎咽的吃著。李九福和林大倉則從旅行包裏弄了個酒精爐出來,點燃了爐子將一大盒鐵皮罐頭放上去加熱。那是牛肉罐頭,隨著溫度逐漸升高一股香飄飄的味道頓時就擴散開來,我和臘梅捏著幹餅在旁邊看的直咽口水。

林大倉自顧自的吃著,李九福看看我們咧嘴一笑:“都是兄弟,整那麽外道幹啥。這冰天雪地的你就讓臘梅妹子啃幹餅?我看了都心疼。趕緊的,過來一塊吃。我這罐頭是大包裝的,倆人吃不了,四人剛剛好!”說著摸出兩把一次性筷子扔了過來。

既然李九福都開口了,我們也不再客氣,把幹餅也分給他們。四個人剛好一人一塊餅,就著熱氣騰騰的牛肉罐頭吃了個痛快,吃飽喝足以後竟然出了一身的熱汗。

晚飯後時間已經快到十點,雖然在冰洞裏沒有黑白之分,可生物鍾到了夜晚在加上之前走了那麽長時間,我們都又累又困。商量片刻,決定原地休息,好好睡一覺明早再繼續往前走,爭取一天之內找到出口順利的逃出去。

在四壁堅硬的冰洞裏無法挖雪洞,也沒有樹枝來點火取暖,這時候李九福他們的睡袋就派上了用場。林大倉鑽進睡袋裏閉上了眼睛,李九福抬頭看看我們,把自己的睡袋扔給了臘梅:“妹子,你用吧,我體格子壯,不怕冷。”說完往我身邊湊了湊:“老張兄弟,咱哥倆擠一擠,人多熱乎。”

臘梅一臉的不好意思,直到我點點頭,她才笨笨灼灼的鑽進了睡袋,躺在裏麵甜甜一笑:“木森哥,這東西真好,裏邊可暖和了!”

我笑笑讓臘梅好好休息,跟李九福肩並肩的靠在她身邊,酒精爐裏還剩了些酒精,也可以當做一個小火堆來取暖。不多時,林大倉和臘梅都暖暖活活的睡了過去,可我和李九福卻凍的毫無困意。

看著熟睡香甜的臘梅,我心裏挺感激李九福的,於是跟他閑聊:“這趟如果還沒有找到雪山蛇,你們還要繼續找嗎?”

李九福點點頭:“找!這地方沒找到就再去其他地方找,我就不信,咱們這麽大一片國土上就沒有雪山蛇的存在!不過話說回來,老張兄弟,你一個大學生,怎麽還留在這麽個小村子裏邊。咱沒有嫌棄獵人村的意思,隻是這地方太過偏遠,日子過的跟舊社會差不多。這都什麽年代了,整個村子連一件像樣的家用電器都沒有。”

我歎了口氣:“我剛剛畢業沒多久,在市裏動物科學研究所工作,也是帶著研究任務回來的。你不是村民,不了解那種感受,對於那些老獵人來說,獵人村就是他們的根,就是他們的命脈所在。無論外麵的生活有多好,他們活在這個地方,也要死在這個地方。隻是村子的位置實在太偏,無法發展也實屬無奈。”

接下來李九福跟我講了不少之前的經曆。上一次他們在青海昆侖山要比這凶險,遇見了林崩。林崩是李九福自己編出來的詞語,其實就是山體滑坡的一種。泥土夾雜著大量林木從山上滾落下來,那種威力比雪崩還要更加恐怖。當時他們躲在一塊巨石下麵,等一切平息之後挖了整整四天四夜才清出一條道路逃了出來。

看著不遠的林大倉,我沒想到他這種古怪性格竟然能跟李九福一起出生入死合作這麽久,李九福也笑著解釋:“老林這個人吧,其實內在不壞,隻是性格有些古怪。你有所不知,他是個被拐兒童,小時候不滿四歲就被人販子給賣到了內蒙古,至今沒找到親生父母。在養父的打罵中長大,就養成了這種孤僻的性格。

他這人有個毛病,什麽東西都隻認一個。吃飯隻吃一道菜,買東西隻買一樣,朋友兄弟也隻認準一個人,說白了就是死心眼。你別看這貨表麵上好像隻顧自己,對別人都不理不睬,可實際上他認我是他兄弟,對我相當不錯。之前在昆侖山上,如果不是他舍命相救,我早就死在上邊了!”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許久,不知不覺中困意襲來閉上了眼睛。我睡得很沉,從來沒覺得這麽疲憊過,睡夢之中自己仿佛還在跟著大部隊往山頂進發,來到一處斜坡,蘇村長指著上方說道:“過了這道斜坡就是大白山頂了!”

我急切的想要看到山頂的景象,快跑幾步還沒等衝上斜坡,一聲清脆的‘當啷’響動把我從夢境拉了回來。

微微睜開眼睛我尋聲看去,酒精爐已經徹底熄滅了,隻剩下一盞照明用的LED小燈擺在四個人中間。借著小燈的光芒,我看到側邊不遠的地方有個毛茸茸的紅色影子正趴在地麵上。

這個影子我十分熟悉,正是之前上山跟我和臘梅鬥智鬥勇的火狐狸!它應該是被牛肉的香氣吸引而來,此刻湊到那個被李九福扔到一側的鐵罐旁邊,半個小腦袋都伸進了罐內,貪婪的舔食著罐壁上剩餘的牛肉湯汁,那陣‘當啷’輕響就是鐵罐晃動時所發出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