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擔心

沐棉此刻身體虛的不行,是多一步路也不想走了,見狀怕給人轟出去直接掏出野兔,開門見山。

“嫂子,我想用這野兔跟你換點兒糧食,你換嗎?”

原本臉色難看的陸梅,聞言下意識往沐棉手上看去。

頓時眼睛都直了。

因為幹旱,山林裏的植物枯死了不少,野兔並沒有太肥,但那也是肉啊。

而且野兔身上沒有半點傷口,兔皮可以剝下來也能賣點錢,就算不賣留著給她家成龍做個護手過冬,也是頂頂不錯的。

不過片刻,陸梅腦子裏已經把這野兔物盡其用。

回神,激動的看著沐棉忙不迭的點頭:“換,換,你要咋換?”

原主一路逃難並沒有留下太多值得參考的記憶,她又對這時代的物價一無所知,聽到陸梅這話直接把話頭推回到陸梅那邊。

“你看怎麽換方便就怎麽換吧,嫂子是個好人總不會虧待我!”

恭維的話又不要錢,高帽子戴上了再說。

果不其然,陸梅在聽到沐棉的話後,臉上又爬上了笑容:“你倒是會說話。”

“我家裏有點麥麵和玉米麵還有紅薯,你看要啥?玉米麵我給你一鬥,麥麵的話我也不多。”

說著,陸梅咬了咬牙:“最多給你兩升,紅薯可以給你多給點五十個你看換啥?”

計量單位原主的記憶裏還是有的,沐棉腦海裏想了下,目測大概有十來斤的樣子。

雖說這野兔絕對比十來斤玉米值價,但這時候糧食緊缺,她也沒那精神再去找別人或者拿去賣什麽的,集市什麽樣她都還不知道呢。

“我想換點玉米麵換點紅薯”腦子快速轉過,沐棉想也沒想的答道。

隨即看了陸梅家院子一眼:“嫂子有沒有雞蛋,要是可以的話我想換幾個雞蛋”

說著怕陸梅覺得不劃算,連忙接著開口:“你可以少給我點玉米麵。”

她仔細想了下,且不說他們有沒有刀來處理這個肉,就他們現在這身體狀況,其實並不適合吃肉。

相反,雞蛋是最合適的,既能補充蛋白質又不像肉那麽大葷。

玉米麵和紅薯各有各的營養,而且紅薯是甜的,自帶糖份,司英需不需要她不知道,反正她目前很需要。

至於麥麵,沐棉完全忽略不計,兩升也就幾斤雖然好吃但並不如玉米麵劃算。

沐棉要玉米麵在陸梅意料之中,誰知道她還想要雞蛋,饒是她抱的是隻兔子陸梅心裏也有點不樂意。

雞蛋可是好東西呢。

陸梅的變化並不明顯,可架不住沐棉也不是真正的原主啊,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易察覺的變化,直接扯出司英可憐巴巴的開口。

“嫂子也是知道的,小郎的身體虛弱,隻吃玉米麵紅薯我怕他撐不住,想給補補,嫂子要是沒有就算了。”

陸梅心裏是有那麽點不樂意,聽沐棉這麽一說,看了她一眼又想到躺在道觀裏的司英怕是沒幾天活頭了。

心裏多少有點同情。

世人大多同情弱者,原本心中的那點不樂意頓時被同情代替。

一隻兔子她們可以吃肉,而且掛在那裏吹幹也可以吃很久,兔皮也有用。

一鬥玉米麵說起來多,但比起肉來算起來還是他們占了便宜。

要是家裏確實沒有雞蛋就算了,偏巧前些日子她又攢了些準備拿去集市賣,不給都覺得虧心。

思前想後,陸梅咬了咬牙。

“七升玉米麵,二十根紅薯,我給你五個雞蛋!”

陸梅的心在滴血,五個雞蛋五文錢呢,她的心好痛!

但想著在外麵幹活的男人,鎮上念書的兒子有了兔皮護手後冬天就好過了,頓時覺得值了。

沐棉原本想著可憐也裝了陸梅不換就算了,誰知道她竟然換了,還換五個,雙眼頓時一亮。

手裏抱著的野兔往陸梅懷裏一塞:“謝謝嫂子,嫂子真是個大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陸梅:……

一鬥玉米麵有十多斤,少了三升也還有不少,加上還有紅薯和雞蛋。

沐棉問陸梅借了背簍,原本還虛的不行的她一路腳下生風,背著背簍走的飛起。

一路小跑,沒多一會兒累的狗喘一樣跑回道觀,將背簍往司英旁邊一放,也不說啥,拿了兩個雞蛋迫不及待的跑到道觀外的灶台邊忙活起來。

小灶是用石頭壘的,旁邊放著一個陶罐和兩個破碗,都是逃荒到這裏來的人準備的,後來大家都有了去處就留了下來。

沐棉照著原主記憶,將用樹葉包好放在角落用石頭遮住的火折子拿出來點燃升火,做了個蛋花湯一人一碗吃的飛起。

蛋花湯沒油沒鹽,這要擱穿越前,沐棉覺得自己就是餓死都吃不下。

然而,現在恨不得把碗舔了。

“……我這裏,還有。”

司英是沐棉扶著起身,靠坐在牆邊的,他吃的很慢,蛋花湯的香味在舌尖口腔裏蔓延,神色複雜的看了眼沐棉。

就看到她恨不得舔碗的樣子,一言難盡的開口。

沐棉聞言戀戀不舍的把目光從破碗裏移開,看了司英一眼。

“一人一碗,吃你的吧,別想今天你讓我一口下次我讓給你。”

“你要是覺得過不去,就好好休息趕緊給我好起來,等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了,要做的事兒還多著呢你不能總躺著讓我一個人忙活吧?”

沐棉沒好氣,反正司英對原主沒什麽好印象,她也不用裝什麽好嫂嫂。

接觸一下,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小騷年典型的一個腦子八百個心眼子。

自己要是對他太好,指不定又在腦子裏腦補什麽。

在她看來司英這樣子,身體可能確實病了但主要還是營養不夠。

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見天的沒吃飽過甚至有時候就沒的吃,身體太虛不得就這樣躺著了嗎?

雖說自己對他沒什麽自己搶了他嫂子的身體,要對他負責的責任感。

但好歹是條命,自己也不能看著他死了不是。

況且,在她的記憶裏,這裏不能立女戶,女人想要立足立戶隻能依附於男人。

沒有男人哪怕是個小男娃都行,反正女人不行。

所以,這小叔子於情於理都不能噶啊,噶了她沒有戶籍,隻要她活著,要麽嫁人要麽被發現抓起來吃牢飯。

就離譜就是了。

司英不知道沐棉心裏怎麽想的,聞言愣了愣,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垂眸沒再多說將碗裏的雞蛋湯喝了幹淨。

道觀有井但早就幹枯了,他們用的水是在村頭水井裏打的。

如今隻剩半桶了,還是原主之前搭上牛二的時候,牛二幫忙打上來的。

現在牛二的婚事退了,就自己和司英現在這樣。

沐棉憂愁的看了眼剩下的半桶水,小心翼翼的打了一點把碗洗了,隨即靠坐在道觀門口的石頭上發愁。

大旱過去了,一場秋雨下來那仿佛要將人烤糊了的炙熱已然不在,但一場秋雨一場寒。

現在是降溫不熱了,後麵隻會越來越冷,等入冬還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就這道觀現在的樣子,除了司英躺著那塊兒,可謂是四麵漏風屋頂沒瓦,說是露天席地也不為過。

不說過冬,就是下雨也夠嗆。

現在首要要做的,除了糊口就是把屋頂修上,然後牆也得補好,過冬的衣服,被子,床什麽的都是剛需。

沐棉光想想都覺得頭大。

這麽多東西,都是錢啊,而她現在最沒有的就是錢!

別人都說靠山吃山,可他們……

沐棉憂愁的看了眼,堪堪泛綠恢複生機的大山,想到之前因為撿到野兔被自己落下的野菜。

不行,得去看看還在不在。

蚊子再小也是肉,野菜不好吃也能果腹不是,糧食就那麽點兒吃完了還不知道後麵怎麽辦呢。

想到這裏,沐棉是一秒也坐不住了,杵著棍子背著從陸梅那裏借的背簍往山上走去。

她撿到野兔的地方並不偏僻,但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咋回事,那一大捧野菜掉在地上愣是沒被人撿走。

沐棉見狀連忙把野菜裝進背簍,然後撿柴去了。

入冬轉眼在即,不僅房子要修補,柴火也不能少啊,記憶裏冬天可是要下雪的。

想想,強烈的焦慮感讓沐棉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一半撿柴火,一半去想辦法賺錢。

求生的本能,讓沐棉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潛力,山上的柴火似乎也多的撿不完一樣。

沒多一會兒就撿了一捆。

沐棉依依不舍的看了眼,不遠處地上零零碎碎的柴火,就……還沒撿完呢。

但想到自己這身體,撿這會兒柴火已經是極限,這一捆拖回去都夠嗆,最後隻能作罷。

背起背簍,拖著地上的柴火,一步三喘的往家裏走去。

‘這麽大一座山,要是能碰到個人參什麽就發達了!!’

沐棉心裏暗搓搓的想著。

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呈狗吃屎的狀態飛撲出去,肩上的背簍翻蓋在頭上野菜蓋了一腦門兒。

沐棉:???

不怎麽痛,但她心態崩了。

怎麽的胡思亂想是犯法嗎?就想想也不行了嗎?

沐棉心裏罵罵咧咧,把背簍放下來將頭上的野菜摘下來放進去,又去撿地上的。

真是……心酸啊!

沐棉一邊撿地上的野菜,一邊可憐自己一秒。

突然,在她扒拉起地上的一撮野菜後,一株黃綠黃綠焉兒了吧唧的植物印入眼簾。

鮮紅的果實墜在那眼兒啦吧唧的植物頂端。

如果,要是她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

人參啊!!

沐棉雙眼放光,這,她這是要發財了啊!

思索間,她突然想到自己刷小說時看到的,說是看到人參要用紅繩套住,不然會跑。

想到這裏,顧不得地上還有幾撮野菜,直接一個飛撲過去一把將人參揪在手裏。

轉頭抽出一根幹柴,趴地上小心翼翼的挖起來。

雖說大旱剛過,但一場秋雨下來土地都滋潤了不少,加上這裏相對不那麽向陽,上麵又有樹枝遮擋地上的泥土並不硬。

但架不住工具不稱手,沐棉本身又是個外行。

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挖了半天,也才冒出個頭。

然而,沐棉卻一點不著急,甚至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刨,心裏激動的不行。

人參啊,作為一個資深網文愛好者,穿越什麽的她也沒少看。

憑著一株人參擁有第一桶金,然後翻身把歌唱奔向美好生活的的不在少數。

足以見得,這人參有多值錢就是了。

這要是挖出來,不說剛需全部搞定,起碼屋頂牆壁能修上了吧,糧食能買上點了吧。

後麵再想想辦法,冬天怎麽都能熬過去了吧??

時間在沐棉小心翼翼的動作中飛逝,暮色四合,光線逐漸暗下來。

對此,沐棉絲毫沒有察覺,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地上已經被拋出一大半的人參。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沐棉走後,司英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睡反反複複睡了半天。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雞蛋湯的緣故,醒了之後並沒像之前一樣渾渾噩噩,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狹長的雙眼不自覺的往門口掃去,隨即又快速收回來盯著屋頂出神。

隨著時間推移,司英的目光越發頻繁,最後眼看著天色都暗下來了,人還沒回來。

到底沒忍住,撐著嶙峋的雙手吃力的從地上坐起來,喘了口氣,拖著一根木棍撐著出門往山上走去。

司英不知道為什麽要出門,私心覺得,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說不定是吃飽了跑了,他壓根就沒必要出門去找她。

可理智又告訴他,糧食雞蛋一樣沒少,又拒了牛二那邊的婚事,她不可能跑。

這麽晚回來,說不定是出什麽事兒了。

司英就抱著內心掙紮矛盾番攪的心情,吃力的往平日裏采野菜進山的路上走去。

天色一旦暗下來,時間仿佛成倍的在溜走,光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失。

司英越往山裏走,心就越沉的厲害,最後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喊道。

“沐棉……”

司英身體本就弱,走了一路早就累的不行,要不是人還沒找到強撐著,早就站不住了。

用盡全力喊這一聲,帶著氣音,仿佛剛斷奶的奶貓,在樹木林立的山裏沒有激起半點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