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腦補了一場

司英殺魚的手法並不嫻熟,但還好也處理完了。

周春花在廚房裏,用大米和黍米煮的粥也煮好了,旁邊的砂鍋裏還燉著雞湯。

賀老二家裏沒養雞,周春花家養著,沐棉用腳指頭都想的到是誰拿來的。

“嫂子,你家就養了兩隻老母雞,你這殺了剩那一隻人家得多孤單。”沐棉將處理好的魚拿進廚房。

看著過上煮著的雞湯和米粥,還有外麵幾人忙活的身影,眼眶有點發熱,啞著聲音開玩笑。

“你可別瞎說。”米粥已經好了,不知道沐棉還要幹啥周春花戳了戳沐棉的頭。

“它一個老母雞知道啥孤單。”周春花沒好氣。

“你安家咋不得好好慶祝慶祝,殺隻雞給你添個菜。”

沐棉準備做個水煮魚片。

鱖魚清蒸鮮美,但家裏除了後麵又問胡掌櫃要的薑蒜茱萸,啥也沒有,她可不覺得自己能有醉仙樓大廚的手藝。

但做水煮魚就要拿手的多了,況且鱖魚沒有什麽小刺,水煮魚片也正好。

沐棉片魚片的手藝嫻熟,一條魚在她手裏沒多一會兒就片好了,敲了個雞蛋用蛋清和少許生薑絲,紫蘇葉醃好。

起鍋燒油,下入幾片切好的生薑,炒香加水放入之前收回來曬好的山胡椒和鹽還有少許茱萸,大火將水燒開後轉小火熬上一會兒。

等香味熬煮出來後,先把魚骨部分煮進去,等差不多熟了後下入魚片,等湯再次沸起來就起鍋。

胡椒的香味伴著少許茱萸的辣味,從廚房飄出來,原本各忙各的幾人,頓時口水都要出來了。

正在劈柴的張大川,柴也不想劈了,查漏補缺的賀老二也不想查了,全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巴巴的盯著廚房,毫不掩飾的咽口水。

好香……

好想吃……

比起張大川和賀老二兩人,司英的反應好了許多,但也不由喉頭微動,一雙眼睛不自覺的瞟廚房一眼,然後快速收回。

外麵的人都要香迷糊了,裏麵卻是還沒完。

魚片倒進盆裏裝好,沐棉把拍好剁碎的蒜撒在上麵,燒少許油淋在上麵。

‘刺啦’一聲,隨著熱油淋上去,蒜香乍然被逼了出來。

“棉棉妮子啊,好了沒有,你這太香了,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賀老二在外麵忍了又忍的,到底還是忍不住了,扯著喉嚨喊了起來。

要不是往廚房跑不好,賀老二都忍不住衝廚房去了。

這香味,誰聞了不迷糊啊。

“好了好了。”

沐棉中午在醉仙樓吃了一頓,倒是不饞,聽到聲音就要端魚出去。

這手剛才伸出去,司英就從外麵進來了,二話不說把魚端出去了。

沐棉:……

周春花已經把雞肉裝好,沐棉又攤了幾個餅,把米粥端出去。

這一折騰,外麵天已經麻麻黑了。

九月底已經是深秋,早晚天氣已經很涼了,有那身體弱的都已經穿上了填有少許柳絮枯草的衣服。

他們又傍著山,屋裏就那麽一間房,東西也在裏麵睡也在裏麵,也不好進去吃飯。

司英直接用柴火在外麵燃了個火堆,把小桌放在旁邊,也沒點燈。

橘色的火光照耀,旁邊是冒著熱氣的飯菜,和坐在火堆邊說說笑笑的幾人。

沐棉一出來,司英就起身從她手上接過東西。

這樣的場景,像極了她曾夢寐以求的一家團圓在一起吃飯聚餐的樣子。

“嫂嫂。”

怔愣間,司英的聲音響起,她頓時回神。

“還有個東西,等著。”

說話間,拿出從醉仙樓裏帶回來的食盒打開:“這是醉仙樓的招牌點心,咱們一起……”

沐棉的話沒說完,原本以為隻放著點心的食盒裏,還放著一份鴛鴦蜜排。

“這下咱們有口福了,還有一份招牌菜,我去熱熱你們先吃著。”

沐棉把排骨拿出來,將點心放到桌上,端著排骨去了廚房。

費了會工夫將排骨熱好,沐棉端著排骨出去,卻見大家都沒動筷子頓了頓,隨即端著排骨走了過去。

沐棉坐下,幾人才拿了筷子開始動筷。

水煮魚片加了茱萸帶著些許辣味,並不是太明顯,加上山胡椒的味道,味道鮮美,肉質細嫩。

一口下去,幾人好吃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還有胡掌櫃讓帶回來的鴛鴦蜜排,一口下去酸甜軟糯,肥而不膩,他們才知道原來排骨還可以這麽吃。

加上周春花燉的雞湯,全都是硬菜,一行人吃的筷子都停不下來,饒是沐棉中午已經吃過覺得不那麽饞了,也直接被他們帶著吃的飛起。

除了還剩下的一大碗雞湯其餘全都光盤。

幾人歇了一會兒,周春花幫著把碗筷收拾了,三人一起下山了。

臨走時,沐棉讓周春花泡些豆子,明天要用。

因著今天沐棉去了府城,周春花一聽要泡豆子也不詫異,點了點頭問了要泡多少後就回家了。

三人一走,沐棉轉頭喜滋滋的看著司英,伸手將人拉到房間坐下。

“我把豆腐的製作方法賣了,現在屋子修好了,咱們也算是安家了,抽空去鎮上的書院看看。”

“念書這事兒可不能耽擱。”

原本她是準備開年送他去書院的,但那是因為考慮到冬天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不一定有寬裕的錢讓他去念書。

但如今,之前在趙家趙氏賞的錢和今天賣豆腐製作方式的錢,加起來除了零零散散的有差不多二十五量了。

家裏該置辦的東西都置辦的差不多了,就是還差二十五兩也盡管夠了。

是以,準備讓他早點去書院。

畢竟時間不等人啊,早去書院早學習溫書。

司英見沐棉喜滋滋的笑著跟了上去,誰知道就聽到沐棉讓他去念書和把豆腐製作手藝賣了,心頭一震。

猛地抬頭看向沐棉,心緒翻湧。

“嫂嫂怎麽能……”

“如今馬上就要入冬,我念書這事也不急在一時,不必為了我……”

司英的聲音微澀,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哽咽。

怎麽能為了他念書,就把豆腐製作的手藝賣了。

好好的兩句話,直接讓他搞反了順序,腦補了一場。

“怎麽能是為了你,那不是為了我自己嗎?我還等著你高中給我養老呢!!”

沐棉可不知道司英心裏在想什麽,見他一幅備受震撼的樣子,怕他有心裏負擔打斷他的話。

“所以,你不用覺得我是為了你而有負擔,我完全是為了我自己!”

沐棉一本正經的說道。

可司英哪裏會信,隻覺得沐棉是怕他知道了接受不了,才這麽說的。

不得不說,司英這個感覺,嚴格來說也沒錯,沐棉確實就是怕他接受不了有心裏負擔才這麽說的。

隻是,兩個負擔,兩個走向完全不一樣,隻能說答案是殊途同歸。

司英的心翻騰的厲害。

沐棉見他不說話,以為他還在想東想西,就要開口再安慰。

卻見他猛地抬眼,狹長上挑,平日裏宛如湖水般沉靜的雙眸,神色堅定的看著自己。

“我明日就去書院看看,臨淵絕不會叫嫂嫂失望的。”

絕不會辜負嫂嫂的一片苦心。

臨淵是司英的字,平日裏他鮮少這樣自稱,冷不丁這一下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怔愣了下。

然後才想起這是他的字,慈母笑的看著他。

“好,好,我看好你喲!!”

想到今天和胡掌櫃說好的,明天去醉仙樓教他們磨豆腐,皺著眉頭道。

“我明天先要去府城一趟,等回來就一起去,這種事情咋能讓你一個人去,你在家裏等我。”

念書報名這事兒就得家長陪著一起啊,咋能讓孩子一個人去。

因著穿越前,父母雙亡念書報名從來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從小到大就特別羨慕那些有家人陪著報名送他們到學校的人。

如今,她成了家長,自然不願意讓司英一個人去。

司英怔愣而來片刻,袖間手指微曲,撚了下衣袖搖頭道:“嫂嫂,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經十六了,比你都要大上一歲的。”

“書院找先生我自己就可以了,嫂嫂有事不必為我操勞。”

沐棉:……

看起來有點不願意讓自己去的樣子啊。

沐棉睇了司英一眼,直接忽視了他說的比自己還要大一歲的話,剛剛升起的老母親的心有些挫敗。

頗有種兒大不由娘的感覺。

“那好吧,錢你知道放哪裏的,到時候帶夠了。”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沐棉早早的起床,合了麵就著昨晚剩下的雞湯做了個刀削麵。

吃完去了趟山上,摘了一籃子山礬葉和司英說了一聲,找周春花去了。

因著昨晚沐棉讓泡了豆子,加上賀老二過來盤炕來了,周春花早上也沒出門,沐棉去的時候門大開著,周春花就坐在院子裏做鞋。

見沐棉下來,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

“棉棉來了?”

“咋隻泡這麽點豆子啊?”

沐棉隻讓周春花泡了兩斤豆子,兩斤豆子根本出不了太多豆腐,周春花有點疑惑。

醉仙樓那麽大酒樓,不可能隻要那麽點豆腐。

沐棉進了院子,反手關上院門,拉著周春花的手走到凳子處坐下。

“嫂子,我跟你說個事兒,那個做豆腐的手藝我賣給醉仙樓了。”

賣了?!

周春花屁股剛沾凳子,‘噌’的又站起來。

“賣了?不是賣豆腐嗎?咋把做豆腐的手藝賣了?”

“你咋這麽傻,那手藝在自己手裏,以後你安身立命司英娶媳婦兒,可都靠這手藝賺錢了,你咋能賣了!”

周春花著急,但是真的為沐棉著急。

雖說沐棉帶著她一起做賣豆腐的生意,但她從未想過要一直和沐棉賣豆腐,這手藝本就是沐棉的。

等後麵她一個人能忙活過來的時候,就讓她自己一個人賣了。

在她看來這可是個能做幾代,甚至能傳家的手藝,咋能說賣就賣了呢。

醉仙樓要豆腐,那就一直送豆腐多好啊。

沐棉見她著急數落自己,也沒生氣,任由她說完,才緩聲和她說起自己的打算。

“你這樣說的話,好像也是哈。”

沐棉一說完,原本還覺得賣了可惜的周春花皺著眉頭,感覺沐棉說的好像也沒錯。

醉仙樓跟他們買豆腐,那生意肯定會越做越紅火,到時候肯定有人眼紅,想法設法的盯著。

山礬葉山上到處都有,菽也不是什麽精貴東西,有心人想盯肯定能盯到。

到時候這豆腐就沒法賣了。

“是吧。”

說著,將直接從懷裏掏出兩個銀錠子,塞到周春花懷裏:“賣了四十兩,這二十兩給你。”

二十兩!!

周春花這輩子都沒一次性看到過這麽多錢,白晃晃的銀錠子,感覺眼睛都要閃瞎了。

“不行,這錢我不能要,這不是賣豆腐的錢,這是你把這手藝賣了的錢,手藝是你的我不能要。”

被兩個銀錠子晃花眼的周春花,回神,連忙把銀錠子拿出來塞回到沐棉手裏。

乖乖喲,二十兩說給就給了。

周春花覺得,自己再塞慢一點都要舍不得了。

有一說一,那白晃晃的二十兩看著著實眼熱,可做人要厚道,該要的要,不該要的說啥也不能要啊。

沐棉見周春花把銀子還回來,就知道這有得是個大工程了,誰知道周春花完全不給她再塞過去的機會。

麻利兒的把泡好的豆子一裝,也不管她讓泡著是要幹啥,東西往她懷裏一塞,直接給人從院子裏推了出去,快速關門。

沐棉:……

這是錢多了砸手還是咋的?送錢來都不要。

被關在門外的沐棉欲哭無淚,看了眼被塞在懷裏的東西,知道這錢是分不出去了。

既然錢分不出去,那就到時候送東西過來吧,總不能還給她塞懷裏。

思及如此,沐棉也不再糾結,將銀錠子裝好拿著泡好的黃豆,去找了牛車坐著到府城去了。

府城裏

醉仙樓早早的開門,胡掌櫃就跟椅子上有釘子一樣,坐也坐不住,不停的在門口踱步。

隔上一會兒就到門口去看上一眼,隔上一會兒就到們闊去看上一眼,眼看著那脖子都要抻成長頸鹿了。

沐棉終於拎著籃子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