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暴君無所不知

白日裏貢院也沒什麽人,學子不能進來,唯有官員可出入。

真大啊,尤其是那考試的地方透著一股無言的壓抑,人隻要一進來就不由得好像要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

一旦分心,沒準兒下一刻就會得來一通訓斥。

傅元筱的確是這感覺,來源於當時求學的刻苦。

但申屠稷當下肯定不是來感受這環境的,他格外熟悉地形,在各個院內轉了轉就進了一座封閉的樓內。

一樓有桌有椅,筆墨等物置辦齊全,傅元筱一看就明白了,這是官員辦公的地方。

跟隨著申屠稷上了二樓,都是書架上頭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書冊文檔之類的。

在靠牆的地方停了下來,雙手負後,他站在那兒轉眼看她。

眼波淡淡的,清晨的陽光順著窗子傾瀉進來,映襯的他眼珠子都是褐色的。

好看,好看到讓人想摳出來耍耍!

他也不說話,就那麽盯著她。

片刻後她明白了,亦是啥話沒說轉身就走了。

真是給他做了狗腿子了,搬來了閑置的桌椅給擺放好,他就旋身坐下了。

那姿態可稱帥氣瀟灑了,還有一種唯我獨尊的氣場,一般人模仿不來。

“皇上今日是打算微服私訪?”

“微服私訪?你倒是會說漂亮話,朕是打算偷聽。”

“……”

原來他明白自己幹的是見不得人的事,但說出來的氣勢卻是理直氣壯正大光明。

傅元筱忽然覺著對暴君另眼相看。

這世上多少人做偷偷摸摸的事兒但都用冠冕堂皇的語言去粉飾,簡稱偽君子。

落在扶手上的手指動了動,指頭好看指節都漂亮。

“你與梅鳶真的再無瓜葛了?”

誰又想到他忽然問這個?

傅元筱想了想,隨後就蹲下了,仰臉瞅著他。

“皇上,我與皇後娘娘真的沒兒女私情方麵的牽扯。隻不過,她……”

“接著說。”

“她其實真的挺可憐的,她說自己是梅家旁係過繼的,為的也是梅家想霸住皇後之位。她過的極為艱辛,梅家沒有把她當人的。梅家皆逆賊,但她是無辜的。”

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桃花眼波光粼粼水汪汪的,若是投一顆石子下去也不知那裏頭的水波會不會漾出去。

“所以,你想如何呢?”

“我就想著,皇上是不是能夠手下留情。在……清除梅黨之後給她留一條性命。”

兩手交疊,左手食指在摩挲右手的食指。

聽了她的話,其實他沒任何的表情變化,似乎聽到了這要求他也沒啥意外似得。

“你做了什麽好事覺著求了朕,朕就會答應呢?”

就知道他難纏。

“請皇上吩咐,隻要屬下能活著不缺胳膊不少腿,您的旨意屬下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眨。”

申屠稷:“……”

給他上刀山下火海還不能缺胳膊少腿,要這樣的貨給自己賣命是添堵嗎?

“或許,朕可以給梅鳶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

“???”

瞅她眼睛都圓溜溜的了,申屠稷就笑了。

並非尋常時那似笑非笑,真心實意的笑宛如寒天乍暖,把傅元筱都笑愣了。

真溫柔!

“梅恕不就是她的仇人嗎,以為朕不知道這事兒?你們諸多想隱藏的事情,或許朕早就知道了。”

傅元筱很想問問,他知道他是一本書中的主角嗎?知道她是從外頭穿進書裏來的嗎?

肯定不知道!

在劇情之中手眼通天她承認,但若說無所不知……

水分很大。

似乎瞧見了她眼睛深處那絲絲的小不屑,申屠稷眉峰一動,“你是不信?”

“沒,屬下信。”

“她就是個瘋女人,對世間一切皆是怨恨。唯你讓她覺著天地有光,你若沒了性命她或許也不會苟活。”

聽他淡淡的說完,傅元筱忽然覺著暴君好會洞察人心。

他說的全對啊!

看她震驚的小眼神兒,申屠稷繼續道:“一旦如此她此生必會糾纏著你,就算你連個男人都不算她也不會在乎。唯一的解法就是讓她親手報仇雪恨,你才會得自由。除非就是你對她也有意,想與她共度此生。”

傅元筱立即搖頭,“皇上說得對。不過屬下還是想知道,皇上什麽時候知道皇後娘娘被梅恕給……”

“很早就知道了。”

實際上……才不是呢。

上一世清算梅家,那梅恕就是個軟骨頭。剮掉他一層皮的時候就把自己做過的畜生事都交代了,包括在少年時欺辱梅鳶,那就是個活畜。

傅元筱小小的點頭,原來他早就知道啊。這梅家的那些事兒,看來都沒瞞過他。

梅南擎那一群人直至此時都覺著他是個傀儡好欺負呢,殊不知暴君的刀子已經磨好了。

就在這時樓下有人進來了,還有說話的聲音,兩個人也立時屏息。

太靜了,樓下的說話聲就顯得很清晰。

是兩道都很年輕的聲音在交談,傅元筱仔細一聽眉頭也皺起來了,一個人給另外一個人考題!?

立即抬眼去看申屠稷,他卻是不為所動顯然早就知曉。

“泄露考題的是誰?”她小聲問。

“程子安。”

程子安?

這人是很後期才被查出是梅家餘黨的呀,前期暴君還重用他呢。香州大水,還派他去治水了呢。

可如果暴君早就知道他有問題,那為什麽會重用他?

按著心性,還不是在清除梅黨的時候一並收拾了。

她忽然覺著他有點兒奇怪!

傾聽樓下的聲音,申屠稷也微微傾身垂首。

忽然間的對上傅元筱疑惑的小眼神兒,而且那臉就近在咫尺,她好像在研究自己。

臉上的皮膚可真是細致,自從‘他’說自己不長胡子之後就發覺‘他’是越來越白了。

尤其此刻距離近看的更清楚,真是連毛孔都沒有。

視線往下,路過那精致的鼻子最後落在了唇上。

紅的如兩片桃花,大概是因為驚訝還微微張著。

申屠稷莫名覺著身體某處一熱,驀地起身走開距離‘他’遠一些,但那股熱氣並未消散。

這並不是一種好兆頭,警醒的同時甚至冒出了一絲驚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