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殺人狂魔

楚昭忍笑搖了搖頭,彎腰去看那纏著白布的傷處。

阿傲在一旁輕輕皺眉。

雖然知道此時的主子是以大夫的身份在為這男人治傷,可是,他還是覺得有點不大舒服。

畢竟那是男人的大腿呀!

話說,這男人的腿真健壯。

阿傲悄悄碰了碰自己的腿,他的腿雖說很長,但也很瘦,什麽時候他也能像這個男人一樣健壯就好了。

正想著,張大憨從外麵咋咋呼呼地闖了進來:“我滴乖乖,你們在幹什麽?”

張行舟的無名之火立刻找到了發泄的地方,衝他怒罵:“滾出去,誰讓你來的。”

張大憨啥都沒幹,平白挨了頓罵,蔫蔫兒地垂下頭。

過了一會兒,曹軒帶著楚昭要的東西回來了。

他本來是要給楚昭打下手的,卻被楚昭以不方便外人在場為由趕了出去。

曹軒氣得不輕:“我和大哥多少年的兄弟,怎麽就是外人了?”

“兄弟是兄弟,治病是治病。”楚昭說,“在大夫眼裏,除了病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曹軒無奈,隻好和張大憨一起出去。

“你在這裏守著,我去給大哥煎藥。”他對張大憨說道。

張大憨點點頭,老老實實像個鐵塔似的守在門外。

房裏隻剩下楚昭阿傲和張行舟。

楚昭讓阿傲把蒼術點起來,又讓張行舟到**躺下,自己用白酒洗了手,拿起剪刀將他腿上纏的紗布解開,露出裏麵紫紅色猙獰的傷口。

“疼嗎?”楚昭用手在上麵戳了一下,張行舟疼得哎呦一聲,怒目道,“你說呢?”

楚昭笑起來:“疼你還下山搶劫,豈不知這毒性是隨血液運行,越動越擴散得快。”

張行舟想說什麽,又沒說,惡聲惡氣道:“少廢話,幹你的活。”

楚昭放下剪刀,拿起一把薄薄的尖刀,先用酒擦了擦,又放在火上反複烤。

“我昨晚說剔腐肉隻是隨口一說,現在看來真的要剔,但是時間緊急,來不及給你熬製麻沸湯,你能忍得住嗎?”

“哼!”張行舟冷笑,“老子在戰場上什麽傷沒受過,哪個軍醫有時間弄麻沸湯?”

“好吧!”楚昭舉起烤得發燙的刀子,笑容意味深長,“今日我便讓你效仿一下關二爺刮骨療毒。”

張行舟:“……”

他怎麽覺得,這女人不像個大夫,倒像個殺人狂魔?

楚昭確實是本著讓這男人臥床不起的想法下的手,一刀下去,張行舟咬牙發出一聲悶哼,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楚昭不為所動,手上動作也沒停。

她可不是見血就暈的小姑娘,也不會對壞人心慈手軟。

張行舟最好能疼死過去,這樣她逃跑的勝算就會更大一點。

她算著時間,謝乘風應該已經往回趕了,無論能不能搬來救兵,謝乘風都會想辦法來救她的。

到時候,趁著張行舟昏厥,她就能在謝乘風的接應下逃出去。

當然,她還是很希望州府能派兵來的,官兵剿了這夥流寇,泰來縣民眾才能多一份安寧。

也不知道來鴻現在怎麽樣了,昨天那麽倉促的情況下給他療傷,他撐不過來是正常,撐過來了,才是奇跡。

萬一人真的沒了,鐵錘姑娘怕是再也不信任她了。

想起那姑娘掄著大鐵錘把人砸出腦漿的畫麵,楚昭真心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到戰場上去殺敵,做一個威震四方的巾幗英雄。

“咦?”楚昭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停下刀子問張行舟,“昨天在城裏搶劫的是兩撥人對嗎?”

張行舟已經疼得快要昏厥,雙手死死抓住床單,抓得骨節發白。

聽到楚昭問話,他緩了幾息才道:“你怎麽知道?”

楚昭說:“我看你是個講義氣的人,昨天我哥和鐵錘姑娘殺了好些人,你一個屍體都沒帶回來,所以,死的那些不是你的人,對嗎?”

張行舟沒說話,算是默認。

楚昭又問:“你們這撥是後來的,那些百姓有沒有死在你兄弟手上的?”

張行舟還是沒說話。

楚昭說:“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說實話,我好給你對症治療。”

張行舟頓時瞪大眼:“你什麽意思?”

楚昭淡淡一笑:“你們要是沒殺百姓,我就下手輕一點,你們要是殺了百姓,我就多割你幾刀。”

“……”

張行舟咬著牙,恨不得手裏有把刀,先結果了這可惡的女人。

楚昭見他不說話,低頭又往他腿上割了一刀。

張行舟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

“沒有。”他壓抑地怒吼,“老子沒殺百姓。”

他們確實是後麵趕到的,因為偽裝成土匪,被不知情的謝乘風當成土匪打殺,不得已才要放箭射他。

那個被張大憨放在馬背上的女子,她丈夫被土匪殺了,卻非要和他們拚命,張大憨沒辦法,隻好把她放在馬背上嚇唬她。

楚昭聽著張行舟的低吼,拿刀的手頓住,遲疑了一下,從懷裏掏出那塊桃木太極符遞到他嘴邊。

“咬住,咬住就不疼了。”

張行舟粗重地喘息,還想嘴硬說自己不需要。

可是,真的太疼了。

他實在受不了,便張嘴咬住了桃木符。

阿傲一開始看楚昭拿刀子割這人的肉,覺得他罪有應得,後麵聽他說沒殺百姓,又覺得不忍心,主動過去幫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張行舟很意外,卻用凶狠的眼神表達自己的不屑。

阿傲回瞪了他一眼,退到楚昭身後不再管他。

楚昭一邊繼續手裏的活,一邊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昨天你給我的那個選擇題,是不是你自己也曾經麵臨過?”

張行舟一愣,牙關又咬緊了幾分。

雖然楚昭沒說明,他也知道,楚昭說的是那個“用一個無辜之人換一群無辜之人”的選擇。

他不想回答,繼續保持沉默。

楚昭也不要他回答,自己猜測:“你既然是打過仗的,想必在戰場上被人這樣威脅過,而你做出的選擇,導致你和你的兄弟不得不離開戰場,成了四處流竄的匪寇,對嗎?”

張行舟不知是疼還是震驚,梗著脖子抬起上半身看她,眼裏全是痛苦之色。

“你這娘們兒好生絮叨,煩死老子了,你能不能閉嘴?”他衝著楚昭怒吼,傷口處的血因為用力,像泉眼似的流下來。

這些血一開始是黑紫色的,後來慢慢變成暗紅,再由暗紅轉為鮮紅。

“行了,差不多了。”楚昭說,“你躺平吧,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激一激你,好讓毒血盡快排出。”

張行舟:“……”

該死的女人!

等他好了再說。

楚昭放下刀子,開始為他清除血汙,撒藥粉止血。

止血藥粉是曹軒一並準備的,楚昭打開封口,正要將藥粉往傷口上倒,忽又停下,放在鼻端輕嗅了兩下。

隨即,她放下藥粉,問張行舟:“昨天你給我的那種藥還有嗎?”

“有,在書案的抽屜裏。”張行舟說完才想起問她,“為什麽不用這個?”

楚昭讓阿傲去抽屜裏拿藥,對張行舟遲疑道:“我要是說這個藥不是好藥,你相信嗎?”

“老子當然不信。”張行舟說,“你休想挑撥老子與兄弟的感情。”

好吧!

楚昭挑挑眉,接過阿傲遞來的藥,給他撒在傷口上。

張行舟又疼得悶哼出聲。

楚昭說:“我本來打算給你縫幾針的,沒有麻沸湯,你根本受不了,就這樣等它慢慢愈合吧!”

張行舟冷嗤一聲:“你沒縫,怎麽知道老子受不了?”

楚昭:“……”

這人真是死鴨子嘴硬。

“你知道嗎,我們其實不是第一次見麵。”楚昭說道,拿細布給他包紮傷口。

張行舟頓時警惕起來:“你以前見過老子?”

“見過。”楚昭說,“在停雲關前,我和幾個百姓正要出關,你們突然闖關,害得我們差點走不了。”

張行舟愣住,皺眉將她仔細打量,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他隨即想起昨天楚昭那掉色的額頭,猜測也許那天的楚昭也易了容。

“那又如何?”他粗聲道,“要不是那天突然來了一支軍隊,老子差點就闖過去了。”

“你闖過去要做什麽?”楚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