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小閣老呀

慕容驍看到楚昭的眼睛瞬間亮起,心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等她說話,便搶先道:“母親多慮了,王妃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老夫人將信將疑,但此時不是探討這個話題的時候,便點點頭,和他們一起往府裏走去。

二管事跟在旁邊,對楚昭笑得見牙不見眼:“小的已經讓人準備了豐盛的接風宴,慶賀王爺和王妃得勝歸來。”

“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楚昭點點頭,看向慕容驍,“王爺,府裏大管事的位子已經空了許久,依我看就把二管事提上來吧!”

慕容驍見她剛一回來就開始當著全府人的麵收買人心,略帶不滿地瞥了那個哈巴狗似的二管事一眼:“你說行就行,這種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雖然他知道她在做給全府的人看,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駁她的麵子。

這也正是楚昭的高明之處。

她總是能在最恰當的時候提出讓別人拒絕不了的要求。

二管事沒想到自己的心願會在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毫無征兆地實現,激動得差點沒有當場昏厥過去。

府中其餘下人見王妃輕飄飄一句話便成全了二管事,心思不免都活泛起來。

看這架勢,以後府裏就是王妃說了算了,那他們是不是也要轉換風向,趕緊著去討好王妃去?

祁鳳山跟在慕容驍身側,視線卻隨著楚昭移動,一臉的若有所思。

吃過接風宴,敘過別後事,老夫人體恤他們一路辛苦,便讓兩人各自回去歇息,等養足了精神,大家再一處說話。

這期間,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略過了蘇暖玉的話題,誰也沒有提及她。

紅綃青玉和紫蘿也已經迫不及待要和楚昭鐵錘單獨說話,回到瓊華院,也不管天色尚早,直接把院門關起,概不見客,主仆幾個親親熱熱坐在一處共話別情。

楚昭想起自己被烏雲霽劫走的時候,紅綃還被慕容驍軟禁在前院,便問她是什麽時候被放回來的。

紅綃說:“王妃被帶走的那天晚上,北淵就把我送回來了。”

“北淵?”楚昭意外了一下,“他居然還能在那個時候想到先把你送回來?”

“誰知道呢,可能是怕他和王爺走後,我一個人在前院不方便吧!”紅綃說道。

楚昭笑了笑,心說那小子倒還蠻細心。

青玉和紫蘿對這事不感興趣,急著要聽鐵錘講打仗的事。

這個話題很對鐵錘的胃口,於是便眉飛色舞講起了自己用錘子錘爆敵人腦漿的英勇戰績,把三個丫頭唬得一愣一愣的。

楚昭席間喝了些酒,帶著幾分酒意聽她吹牛,時不時被她逗得哈哈直樂。

小院內一時歡聲笑語,歲月靜好。

楚昭舒服地眯起眼睛,隻有經曆過戰爭,才知道這樣的平淡安寧何等珍貴。

可惜,這樣的平淡安寧注定不屬於她,接下來,她就要去京城會一會那幫不成器的孫子了。

楚昭歎了口氣,正在感慨自己的勞碌命,忽聽鐵錘拍著胸膛說了一句:“別怕,以後我罩著你。”

一句話就讓她所有的歎息疲累全都煙消雲散,讓她重新變得精神抖擻,鬥誌昂揚。

蕭馳還在某個地方等著她呢,別說去京城,再打十個烏蘇爾也不在話下。

蕭馳,等著我,我這就來了。

前院,祁鳳山終於有了單獨和慕容驍說話的機會,開口第一句便道:“王爺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民眾很是蹊蹺,怎麽所有人都把打烏蘇爾的功勞歸給了王妃?”

慕容驍被他問的一愣,皺眉道:“怎麽了,這次王妃確實立了大功。”

“臣當然知道王妃立了大功,但王爺不覺得她有點功高蓋主了嗎?”祁鳳山道,“臣是擔心王妃的威望過高,會影響到王爺在民眾和靖南軍心中的地位。”

慕容驍心頭一跳,遲疑片刻才道:“回來的路上,她說讓本王給她一支軍隊,本王沒有答應。”

祁鳳山大驚,忙上前兩步道:“王爺切不可答應,無論如何都不可答應。”

慕容驍見他反應強烈,轉著玄鐵扳指問道:“先生覺得,她在圖謀什麽?”

“具體圖謀什麽臣尚未看透,但她肯定是有野心的。”祁鳳山說,“通過此次收服烏蘇爾之戰,王爺應當也能看出,她不僅有野心,還有相當強的實力,無論如何,我們不可不防。”

不可不防?

防的住嗎?

慕容驍陷入沉思,回想過去楚昭和他的每一次交鋒,不管過程如何,最後都是以楚昭達到目的告終。

這一次,會不會還是那樣?

“本王越來越覺得,她不是原來的楚昭,有沒有可能,她已經在逃往蜀州的那段時間轉換了身份?”

“王爺什麽意思?”祁鳳山沒聽懂,卻擋不住心裏發毛。

慕容驍道:“本王是說,原來的楚昭在逃往蜀州的過程中,和另一個人完成了身份和信息的交接,再回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對府裏情況了如指掌的假楚昭。”

祁鳳山後背都開始發涼。

“如果真是這樣,這兩個楚昭的目的是什麽,她如果是假的,為什麽會如此盡心幫助王爺進京?”

慕容驍被他問住,凝眉默默思索,過了一會兒,忽然脫口道:“她不是在幫本王,是她自己想進京!”

祁鳳山駭然色變:“她想進京,還想要王爺的軍隊,莫非她京中有仇人,她總不會想造反吧?”

造反?

慕容驍輕挑眉梢,眼中有亮光閃現:“本王倒巴不得她是為了造反,這樣我們也算同道中人了。”

這樣,他們就不是對手,而是盟友,他們就可以並肩作戰了。

“可她萬一是京城那邊派來的奸細,想攪混靖南軍的水呢?”祁鳳山說道。

慕容驍眼裏的光又黯淡下來:“管她是誰,總之她暫時是無害的,隻要不讓她接觸到靖南軍的軍務,憑她獨身一人,不足為懼。”

祁鳳山應了一聲,心中卻想,上一個認為王妃不足為懼的是烏蘇爾大王子,他已經永遠的睡去了。

算了。

看王爺這態度,明顯是隻願意相信好的,不願意相信壞的,王爺剛剛打了勝仗,正是躊躇滿誌的時候,自己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掃他的興了。

左右進京的事還沒有確定下來,王妃那邊讓人好好盯著就行。

誰知,他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皇帝的聖旨就抵達了雲州。

聖旨上說,太後娘娘得了怪病,宮中禦醫皆診不出原因,皇帝憂心太後身體,夜不能寐,聽聞靖南王妃擅治疑難雜症,特下旨意召其入宮為太後診病,命其接旨後速速動身進京,不得借故拖延,若耽誤了太後的病情,靖南王府上下皆以欺君之罪論處。

聖旨從京城送到雲州,一路上跑死五匹馬,負責傳旨的太監更是滿麵風塵,形容枯槁,跨進王府大門時,差點就和馬兒一樣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慕容驍率全府上下跪迎聖旨,太監撐著一口氣將聖旨讀完,命靖南王妃親自接旨。

楚昭上前接過聖旨,看了看上麵清雋秀逸卻不失筋骨的端正小楷,輕揚眉梢道:“字寫得不錯,不知出自誰的手筆?”

“……”傳旨太監隻剩半口氣等著她謝恩,不妨她卻問出這麽一句,當下無奈道,“是小閣老親筆撰寫。”

“小閣老呀?”楚昭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小閣老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