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定王府庶子,當街搶親

白子弗,禦史中丞白府的三郎,是戚牽牽最後選定的郎君。

她曾經在金龍寺外裏見過白子弗,白夫人在佛前三叩九拜,十分虔誠,可白子弗板著一張死人臉,捧著一本《莊子》定定坐在寺門外的柳樹下,連寺廟的門都沒有進去。

旁人說他是個隻會讀書的文弱書生,不信神佛,隻尊孔孟。

在戚牽牽眼中,像他這樣隻會讀書的人,好哄、好糊弄、且對這樁婚事更痛恨。

此消息一出,兩家歡喜一家愁啊。

其餘兩家,一聽說戚牽牽選定的是白子弗,當即命人送去賀禮,恭賀白三郎喜得美嬌娘。

而白子弗氣得在府中直跳腳,立馬著人收拾行李,不信神佛的他說寧可去金龍寺出家做和尚,也不可能娶一個老鴇的女兒為妻,任人恥笑。

幸好戚苓早就料到白子弗會逃婚,在命人送去簽訂好的婚書的同時,又安排了數十人守在白府的大小門外。

包括後院門旁的一個狗洞,將白府圍的如鐵桶似的,不然還真的讓這個白子弗連夜逃離白府。

戚苓的人將白子弗送還給白家主君,提醒他勿要言而無信,戲耍雲想茶樓的人,不管白家用什麽法子,白子弗必須要迎娶戚牽牽。

戚苓也怕節外生枝,也不管什麽黃道吉日,就近挑選了一個好日子,隻希望白家可以盡快完婚。

就這樣,轟動整座京陵城的婚事,隨著戚牽牽親自選定如意郎君後的第三日,便“如期”舉行。

日子雖然訂的倉促,但好在戚苓打點得當,按照禮法,完成了所有規程,就剩白府八抬大轎,白子弗親迎了。

到了戚牽牽出嫁這一日,戚苓請來了京陵城最好的喜娘前來送嫁,並且還請到一位曾經給郡主梳過頭的喜婆婆來給戚牽牽梳頭。

一臉福相的喜婆婆,一邊看著銅花鏡中,麵容如刀刻般精巧的戚牽牽,一邊咋舌道:“姑娘不愧是戚娘子的獨女,這樣貌、這氣度毫不遜色於世家女兒啊。”

喜婆婆並非是故意討喜才這般說,她是給郡主梳過頭的,見識過高門貴女非凡的氣度。

而眼前的戚牽牽,僅是身著喜服,還未上妝梳頭,但不知為何,戚牽牽通身的氣度,讓喜婆婆有種世家嫡女的錯覺。

尤其是她那雙如揉碎了星辰,藏著世間美好的眸子,從人身上掠過,不留一絲情誼,但卻回味無窮。

喜婆婆不知的是,戚牽牽雖出身青樓,但是自幼時識字學習時,戚苓請的就是最好的教書先生,將戚牽牽教的是玲瓏剔透。

而雲想茶樓的姑娘們又來自澧元的五湖四海,各個才情斐然,有著自己的本事,一人一月的教導著戚牽牽。

所以說這戚牽牽有種世家嫡女的錯覺合情合理,戚苓就是把她當大家閨秀養的。

戚苓並沒有因為喜婆婆說了幾句吉祥話而喜不自勝,她透過鏡子,看向自己的女兒,聲如溫玉地叮囑道:“別白費了娘的一番苦心,給你安排了這樣好的婚事,從今往後,你要做好白家三郎的夫人,相夫教子,孝順公婆,別因為你的身份輕賤了自己,咱家有的是銀子。”

戚苓生得一雙魅惑人心的丹鳳眼,今日嫁女,她也是滿眼的不舍。

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京陵城的百姓都在乎的是戚娘子本事大,將自己的女兒高嫁進了白府。

卻不知戚娘子這麽做,完全是為了給戚牽牽改運換命,甚至不惜搭上雲想茶樓。

屋中的人都因戚苓的一番話而動容,唯獨戚牽牽聽了這話卻不為所動,漫不經心道:“知道了娘,咱們快點吧,可別耽誤了吉時。”

流螢還在一旁因夫人的話感動到熱淚盈眶,可再看戚牽牽呢,不斷向窗外張望著,就好像恨不能立即嫁到白府去。

頓時覺得自家姑娘有點……太沒心沒肺。

等戚牽牽梳妝完畢,戚苓親自替她放下鳳冠上的流蘇,擋住她精巧的小臉。

就在流蘇落下的最後一刻,戚牽牽瞥到戚苓意味深長的眼神。

戚牽牽努努嘴,不就是嫁人嘛,為何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這時茶樓裏的姑娘都來給戚牽牽添妝,樓中正火的花魁娘子玉嬋送來一支累絲金鳳簪,道:“我都打聽了,你那婆母可不好相處,不過她是江南人,你又會做江南的果子,如何討好婆婆,不用我多說了吧。”

“討好婆母不如拿捏相公。”說話的是樓中性子最活潑的楊柳,她塞給戚牽牽一個檀木盒子,而後湊到戚牽牽的耳邊道,“你們行夫妻之事時,記得把這香膏塗在脖頸處,保證那白子弗對你欲罷不能。”

“男人是最沒用的東西,還不如早早生個孩子,還能在深宅大院中有個依靠,打發時間。”蘇瑤最擅長的就是讓男人給她花銀子,她送給戚牽牽的是一瓶助孕養身的藥丸。

因為戚娘子給的嫁妝足夠多了,送什麽都不如送一些實用的東西。

隻不過她們不知道的是,這些東西,戚牽牽一樣都用不上。

雲想茶樓的所有姑娘都出來送嫁,有的羨慕戚牽牽命好,有戚娘子替她改命;也有的人心疼戚牽牽,嫁入高門之後,再無自由可言。

唯獨戚牽牽,絲毫沒有女兒出嫁的嬌羞,也沒有離開母家的悲傷,應付著完成了所有的禮節後,在流螢的攙扶下,迫不及待地走出了雲想茶樓的大門。

此時,同樣身著喜服的白子弗,一臉苦相的騎在馬上,前來迎娶戚牽牽。

白子弗也是京陵城中榜上有名的世家公子,溫潤如玉,儀表堂堂,寫的一手極好的瘦金體,就連謝武帝都對其稱讚不已。

可對於今日自己的大喜之日,白子弗的臉比死了爹娘還要難看,臉拉的老長。

他連馬都沒有下,路邊百姓的恭賀聲此起彼伏,但聽在白子弗耳中尤為刺耳,吵得白子弗心中煩悶。

這時戚牽牽走了出來,白子弗的心頭一顫,戚牽牽身上的喜服,宛如行走的“恥辱”二字。

越鮮豔,越刺眼,越是提醒著他:娶了戚牽牽定是他白子弗此生最丟臉的事情。

最終白子弗連應付都懶得應付,還未等戚牽牽坐穩花轎,便自顧自的牽動韁繩,掉頭就走。

八抬大轎,十裏紅妝。

有人細數了一下戚牽牽的嫁妝,整整一百箱,就算是高門嫡女出嫁也不過如此般。

百姓們都不禁咋舌道:“這雲想茶樓這些年可這沒少賺銀子。”

“那可是戚娘子戚苓啊,想當年她也是名震一時的清倌兒,再加上這些年雲想茶樓賺的銀子,這些嫁妝算什麽。”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浩浩****的迎親隊伍,最終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迎親的隊伍行走在京陵城的官道上,戚牽牽雖然出身不好,但白府對她可是明媒正娶,一切禮法都按照官家嫡女出嫁的規格進行。

官道兩邊站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有的是來看雲想茶樓的財大氣粗,更多的是來看著白子弗的倒黴樣,娶了戚牽牽這樣出身的女子為妻。

敲鑼打鼓下夾雜著密密麻麻的議論聲,白子弗越聽越覺得臊得慌,恨不能立即回到白府,早早完事。

而這些非議在戚牽牽耳中卻不以為然,她撩起車簾不斷向外張望著,一直在瞧他們走到了何處。

隨嫁的流螢不斷提醒著戚牽牽:“姑娘,這麽多人看著呢,斷不能失了分寸。”

可她哪知道此刻戚牽牽心急如焚,心中暗罵她不會是被謝謹秋給耍了吧,這眼瞅著就要到白府了,謝謹秋死哪去了?!!

轎窗上的流蘇都要被戚牽牽氣得給拽下來了,前後都不見謝謹秋的身影。

正當心中把最難聽的話罵到第一百句時,隻聽前方一聲馬叫聲,迎親隊伍停了下來,一陣騷亂。

戚牽牽抿嘴一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