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劉太後有請

顧清歡腦子一下有點亂。

這兩個人,又狼狽為奸了啊。

“清歡?”

芸角看著報信的那個女史有些惴惴不安地走了,過來拉了拉顧清歡,道:“事已至此,那是劉太後的決定。”

“我們,也無權過問。不過,她在壽寧宮,與咱們隔得這麽遠,也不是那麽容易算計我們的。”

香椿利用蘭花害顧清歡的事情,芸角現在也已經知道了,她們兩個,是始終一致對外的。

“嗯……”

顧清歡隻能勉強點了點頭,在心裏默默歎氣。

該來的,總是逃不掉的。

晚飯後,顧清歡和芸角就回屋了,芸角繼續忙活,要給被關起來的陳尚宮做一些入春後要穿的衣裳。

“我來幫你吧。”

顧清歡拿過籃子,幫芸角納鞋底,又道:“你呀,總是這樣細心。無論再小的東西,一針一線,都要自己動手。”

芸角一聽,溫和地笑了笑,道:“在這世上,我就這麽一個娘了。她那裏不好,我也隻能做這些了。”

“清歡,還好有你幫我。”

顧清歡聞言含笑,就道:“哪裏的話,我們是好姐妹,應該的。”

當晚,忙到了人定時分,顧清歡都有點兒看不清手裏拿著的針線了,這才催促著芸角早些休息了。

翌日,她們沒什麽事兒,可以早點兒起來將剩下的活兒忙完,就可以去給陳尚宮,送這些春日衣物了。

快到二月。

京城的冰雪逐漸消融,清晨顧清歡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照進屋子裏來的暖暖陽光,似乎窗外還有喜鵲的啼叫聲。

穿好衣裳,正要出去吃早飯。

司設房外頭,一人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遠遠地瞧見顧清歡和芸角,就清了清嗓子,朗聲喊道:“顧清歡。”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顧清歡身子一僵,猛一回頭,果然就見忽然出現叫住她的,是香椿!

月餘不見。

香椿已不是浣衣局裏那個可憐兮兮任人驅使的洗衣裳宮女了。

她改頭換麵,穿上了得體的壽寧宮宮女衣裳,整個人看起來精氣神似乎都足了一些。

看見香椿,顧清歡心裏是恨的。

但,現在還得忍住。

“我道是誰,原來是香椿。”顧清歡臉色平淡,緩緩走了過去,就問道:“太後身邊的差事很清閑麽?”

“你竟有空,還能回尚宮局來。”

說完,顧清歡就注意到,香椿的兩手紅彤彤的,十根手指都十分腫脹,顯然是冬日裏還要將手泡在冰冷的水裏洗衣裳導致。

聽見顧清歡的嘲諷,香椿冷笑道:“這哪兒能呢?是太後娘娘有請,要你顧清歡,過去一趟。”

“我不過是來傳話的而已!你快些吧,省得耽擱了太後娘娘的時間,你可吃罪不起!”

劉太後要見她?

顧清歡凝眉有些意外。

自從蘭花的事情,劉太後命人將她丟進井裏,她大難不死回了尚宮局後,劉太後再也沒有找過她的麻煩。

現在。

香椿忽然跟了劉太後,劉太後立即就找自己的麻煩,這一切有關聯嗎?

顧清歡警惕地看了一眼香椿,道:“無憑無據,你說是劉太後派你來的就真的是了?誰不知道你剛到劉太後那裏伺候。”

“來尚宮局找人的事兒,她能指使你一個新來的做?”

“你!”香椿一下有點生氣,想著反正和顧清歡也撕破臉了,便也不管不顧起來,就道:“你一個小小尚宮局的女史而已!”

“要我來叫你過去,已是抬舉你了!難不成,你還想太後娘娘親自來找你!?”

呀。

香椿竟然也這麽伶牙俐齒。

顧清歡挑眉,就道:“自然不敢勞動太後娘娘。隻是不知,太後找我所為何事?我想,至少也該有個準備,是不是?”

“你去了就知道了。”

香椿顯然不給麵子,仍然端著“我是太後宮裏的人”的架子,妄圖欺壓顧清歡。

“那我就不去了。”

顧清歡轉身做出要走的樣子來,不屑道:“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太後找我,還是你想要使詐。”

“就算是真的,我沒去太後要責罰,那你沒能請到人,也是一同會被責罰的。如此一來,倒也不虧。”

顧清歡其實心裏清楚。

香椿這麽大大咧咧來尚宮局找她,說的“劉太後有請”的事兒多半是真的。

她,也隻是想故意“破罐子破摔”慪一下香椿而已,香椿太得意了,小人得誌的樣子,讓人惡心。

“顧清歡!”

香椿果然急了。

顧清歡轉身剛走了一步,她就道:“太後要你去,不過是製作經幡而已,你竟然敢不去!?”

一刻鍾後。

顧清歡與芸角,在壽寧宮裏,一同拜見了劉太後。

芸角是特意跟著顧清歡來的。

不為別的,就是想“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而已,想著顧清歡這兒要是有什麽岔子,她多少能幫幫忙。

上首。

劉太後穩坐在太師椅上,靜靜地喝茶。

直到她慢悠悠地將一杯茶都喝完了,看也不看顧清歡二人,淡淡地就道:“你們兩個,起來吧。”

顧清歡緩緩起身,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一眼劉太後。

劉太後,說來出身並不高貴,比起張太後差遠了,隻是她運氣好,有一個兒子傍身,又遇上景元帝那樣的事情。

她,性子有些張揚。

說來,和死去的苗氏有幾分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她才那麽看不慣苗氏。

她保養得還不錯。

比起驟然失去兒子的張太後而言,她的精神很好。

不多時。

劉太後就幽幽地開口問道:“你們可知道,哀家為什麽要製作經幡嗎?”

顧清歡與芸角搖頭。

劉太後忽然就笑了,抿唇微微一笑,道:“這幾日,張太後為遠在回紇那位祈福。都過去三年了,也難為她這個做娘親的。”

“哀家麽,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便想著,讓你們做一些經幡送去欽安殿祈福而已。”

聽完,顧清歡的心頭就跳了跳。

景元帝便差不多是在三年前的這個時候,禦駕親征回紇被捕的!

難怪。

前幾日瞧見張太後,她那般哀傷!

而劉太後此舉,明麵上是製作經幡祈福,可實際上,她不過是想紮張太後的心而已!

畢竟……

宮裏誰都知道,劉太後上位以後,其母子對景元帝的皇後和兒子的所作所為,那是一點兒情分都沒有講的。

既是如此,又怎麽會真心祈福!

嘲諷和看笑話,才是有可能的!

顧清歡想了想,心中深覺此舉不妥,便試探著開口道:“太後娘娘。製作經幡,固然可以緬懷,不過……”

不等顧清歡說完,劉太後已經打斷了顧清歡的話,斬釘截鐵道:“哀家就是想做經幡。叫你這個司設房的女史過來,就是為此。”

“好了,別廢話了,偏殿裏已經將製作經幡的東西都給準備好了。”

“你們什麽時候做完,就什麽時候回尚宮局去吧!”

“香椿,帶她們兩個過去!”

香椿頷首服身,道:“是。”

……

偏殿裏。

香椿推開門,撩開門口厚厚的簾子,示意顧清歡和芸角進去。

步入殿內,裏頭一片昏暗。

顧清歡一看,隻見這裏頭的窗戶都是遮住的,光線透不進來,就連蠟燭都沒點上,都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了。

芸角一時有些氣憤,回頭看向香椿,問道:“這樣怎麽做經幡?還請為我們準備一些蠟燭來才是!”

香椿一聽,攤了攤手,就道:“太後娘娘沒吩咐這個,自然就是沒有的。好了,別磨磨蹭蹭的,趕緊吧!”

“別忘了,太後娘娘說了。做不完這些經幡,就別想著回去了!”

丟下這話,香椿的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笑容,這才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