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朝
容清淩空一躍,跳入池水,攬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撈起。
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鳶栩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緊拽著容清的胳膊,整個人埋在他胸前的臂彎裏,一個勁猛烈咳嗽。
“咳……咳咳你要謀殺嗎!”
鳶栩咳紅了一張臉,濕漉漉的青絲匯聚的小水珠簌簌滾下,眸子因驚懼掀起的漣漪還未散去。
“廢物。”容清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嫌棄。
他不過是封印了她的靈力修為,又沒封印外家功法,區區一點池水竟還可以要她的命。
“嗬?你後宮中像我這樣的廢物多得是。”
鳶栩一把抹去快滲進眼睛裏的水珠,小鹿般清亮的慍怒望向他,抬起綁著紗帶的右手,委屈道:“我手受傷了,不能著水。”
容清根本不理會,一把將她右手押進水裏。旋即腳尖一用力,飛出水池。
鳶栩拽住他胳膊的手一空,又是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甩了甩濕漉漉的衣裳,容清就著雕花頂梁柱坐在一旁,濕潤的墨發垂下,原本飄逸的寬袖衣袍濕噠噠貼著身體,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細水珠。
好一副出水美人圖。
可惜鳶栩根本不欣賞,她衝開水的阻力小心走到池邊,攀著邊緣漢白玉石,掙紮著想跳出水池。但這水池邊緣修到了她頸項,又沒有台階可走,根本蹦躂不出來。
撲騰了好一會,她終於放棄,趴在靈池的一角憤憤瞪著容清。
“快點撈我上去!”鳶栩朝他喊道。
“不著急。”
容清拎了拎衣裳,旋即不知從哪掏出了兩小壇子酒,悠哉哉在旁邊喝起來。
“你到底為什麽要把我放水裏?”
鳶栩不解,要說這是水牢的刑罰,應該將她的頭整個沒過去才是,這水溫度正好氤氳繚繞,也不像是用來懲罰人的。
“不為什麽。”
“啊?”
“噓,別吵。”容清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死靜死靜,殿宇中隻回**著鳶栩偶爾攪弄水波發出的聲音。
奇怪,這水倒是泡得她越來越舒服,折斷的手臂好像也不那麽疼了,身上的傷仿佛也在自愈,像是修為又精進了一般,整個人都飄飄欲仙。
泡著也沒什麽不好嘛。
鳶栩軟軟的貼著池邊,腦袋懶懶的搭在玉磚上,不由眯起眸子。
半晌,瞥見容清已經躺在地上,鳶栩抬起頭喚他。
“你別喝了,喝醉了我怎麽辦!”
“不用你管。”
容清的聲音已經帶著三分薄醉的意味,酥酥麻麻,暗紫色瞳孔也含著水氣。
真討厭!這一刀子揮過去不知道可不可以刺死他。
鳶栩腦子突然冒出這個想法,開始眯起眸子打量起位置和距離。有點遠,貌似不太行。
容清好像察覺到什麽,銳利的眸子立馬橫掃過來。
“我,你看什麽,你還不把我弄出去。”鳶栩像被撞了心事,支支吾吾。
“少打本王主意。”他皺起眉刮了鳶栩一眼。
這地方雖然看著是浴池,實則為他所設的一個傳功陣法,他的靈氣和靈參精元在漢白玉幻象的結界中交換,陣眼便是鳶栩所在的水池,她的一點異動都會影響陣法,被他感知。
剛才他明顯感覺到鳶栩所在那方波動變得鋒利。
鳶栩心中駭然,他竟然如此警覺,自己殺氣有這麽明顯嗎?她連刀都沒摸在手裏。
“誒你等等!喂!別走啊!”看著容清起身拂袖而去的背影,鳶栩慌了。
這水雖然舒服,但可不興把她一個人留在裏麵,人都要泡得發白發腫去。
“水位會下來。”容清頭也不回。
這是水的問題嗎?這分明是台階的問題啊!
“水幹了我都爬不上來啊!”鳶栩喊著,容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中。
鳶栩眼神逐漸暗淡,看著滿池過肩的池水,陷入深深絕望。
破妖王的話到底可不可信啊,這池子排水的地方在哪裏,她怎麽都沒瞧見。
本以為真的要在池子裏泡到容清下一次來的時候,沒想到到了半夜,池子裏的水居然全都幹了,連她身上的衣裳都幹了。
鳶栩躺在池子底,也不覺得冷,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就著瓷地幹睡了一晚上。一邊睡一邊安慰自己,外頭籠子也不比這好。
翌日卯時。
容清破天荒穿戴整齊去了朝堂,把零零散散來應卯的大臣嚇得直哆嗦。
這怎麽一回事,老天瞎眼了?
一年都不來上朝的暴君,竟然來上朝了!
容清一身華麗的金龍紋絳紫色衣袍,金冠束發,綬帶係腰,棱角分明的妖孽臉龐自帶天然貴氣,隻那一坐,王者氣勢便十足。
昨夜那小崽子吐納太慢,本打算一次就將生魂修好,結果才修了不到兩成,這樣下去沒個五天十天的看來是修不好了。
要不是跟先妖王締結血印,答應絕對保住她性命,他早就刨開她的肚子將妖丹拿走了,哪需跟她這樣周旋,還他耗費一根萬年靈參來給她吊命。
聽說國師有塊可以吸收日月精華的轉魂石,不知拿來能不能加快一下修複生魂的進程。
他冷眼掃過前來的朝臣,零零落落不足十餘人,國師亦不在其中。
“寡人的臣子,何時死的隻剩這些了。”容清低磁的深吸如魔爪般傳出,在空曠的大殿回響。
最前方年邁的丞相手持笏板急急跪下,麵上保持沉穩,心裏卻不由打鼓。
“陛下恕老臣督管不嚴之罪,陛下許久不上朝,朝臣久不見陛下,這臣子的心都渙散了啊。”
“是嗎?那丞相為何還來?”容清眉頭微挑。
“老臣做為眾臣表率百官之首,身負先皇恩澤,理當為我邢國挑起大任,鞠躬盡瘁。”老丞相垂首鏗鏘道。
容清點點頭,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些挑不起大任的,不如盡早除個禍患。”
老丞相一驚,這暴君是要準備大開殺戒啊!
又是吃飽了撐得??
“陛下,自古有言事不過三,法不責眾,陛下此舉難免動搖我邢國根基,操之過急,難保不會使邢國大亂啊!”他連忙磕頭,來上朝的臣子也跟著戰戰兢兢。
“如此糜爛的根基,挖了又如何。”
也不知這邢國誰最糜爛,底下窩得跟鵪鶉似的朝臣腹誹。
“陛下可以挖,但不可一次挖掉,需由深入淺由點及麵,切不能操之過急引得人心慌亂。”老丞相朝他振振拱手道。
容清手指漫不經心的敲的龍椅,一下一下殺人心弦,“丞相說得有理,那從誰開始呢?”他頓了頓,緩緩道:“寡人看,不如就從國師府開始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