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對他都不重要了

他怎麽會在這?

江愈禮心頭的疑問剛升起,坐在一邊的陸星野就為她做了解答。

“我請他來的。”

男人修長的雙腿交疊著,一手支著下巴,姿態優雅。

“用我陸家繼承人的身份,邀請他這個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出席這場宴會。”

宋景的背脊挺得筆直,身側的手在聽到這句刺耳的‘私生子’時猛地攥緊。

他站在那,仿佛一棵紮在沙漠裏的花樹。

格格不入,卻強撐著不願意幹枯。

陸星野有些懶散的半闔著眼,語氣滿不在意。

“哦,對了,他一開始還不願意來呢,還是我提到了你也在,並且會在今天晚上對大家宣布我們會聯姻的消息,才請的動他。”

江愈禮已經整個人都懵了。

宋景是陸家的私生子?

她的腦海裏沒由來的回想起宋景缺席同學聚餐的那天,他朝她看來的那一眼。

悲傷又自嘲的一眼。

想起來他在林晚家裏明明已經想要拒絕林晚卻猶豫片刻還是擁抱的手和朝她遞過來的眼神。

是那天嗎?

宋景是在那天知道自己是陸家私生子的事情嗎?

假如真的是,那麽他會怎麽想?

陸家繼承人和江家大小姐從小到大就是眾人默認的一對,是金童玉女,是絕世佳緣。

那他呢?

他會不會想:我宋景隻是一個被人人唾棄的私生子。

所以他才在好不容易前進了一步後,又果斷的退了兩步?

江愈禮垂眸想了一會兒,忽然抬頭看向宋景。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宋景的喉結滾了滾,垂下眼不在看她。

黑暗中,他的嗓音也好像被沁入了冬日的寒涼。

“這重要嗎?”

“重要。”江愈禮說,“很重要。”

“不重要了。”

宋景似乎是笑了一下,說出的話卻沒什麽情緒。

“你不如問問你身邊那位陸先生,他可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世。”

陸星野頓時就打了個響指。

“誒,這個話倒是說的不錯。”他偏頭看向江愈禮,眼神玩味,“小鯉魚,想知道嗎?”

“不想了。”

十二月的北方簡直能凍死人,江愈禮為了光彩照人的出席宴會隻穿了一條魚尾長裙,夜間涼風一吹,她的心都覺得冷了。

她和宋景之間雖說關係複雜了點,但既然這是宋景都事,她不願意從旁人口中道聽途說。

除了宋景自己告訴她的,其他人說的都毫無意義。

她低頭理了理裙擺,伸手攏了頰邊發絲,提著裙子往前走。

陸星野:“你要去哪?”

江愈禮腳步不停,一步一步的走向宋景。

“去解決一些私事。”她的嗓音清澈而冷淡,“陸星野,這次你過分了。”

“哈?”

陸星野當即就笑了,他好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笑得肚子都在疼。

“我過分?難道我這不是在為你出氣嗎?”

“小鯉魚,你可別告訴我,宋景那麽玩你,你還喜歡他?”

“我怎麽不知道你竟然這麽純情的?”

一臉五個問句,嘲弄又諷刺的朝著江愈禮奔去,每一個字都化作一把無形且鋒利的小刀,紮在她的身上。

江愈禮覺得疼。

不是為了陸星野的話。

而是因為即使陸星野在宋景麵前對她百般挖苦,可宋景始終保持沉默。

他像是陷入了一場旁人無法觸及的傷痛裏,始終垂著眸,落魄的站著。

連抬頭看江愈禮一眼的動作都沒有。

她一瞬間覺得,正在為宋景的行為找理由的自己好像一個笑話。

宋景說得對。

都不重要了。

無論是他是什麽知道自己是陸家私生子、還是江愈禮的想法。

對他都不重要了。

-

江愈禮回了宴會廳,陸老爺子睡得早,他老人家剛上樓,她後腳就扭頭走了。

江鬱雪在門口接她。

“聽說你談了個男朋友?”

江愈禮坐在一邊,偏頭去看車窗外不斷後退的綠化帶。

“誰告訴你的。”

“這還需要別人告訴我?”江鬱雪嗓音沉沉,“謠言就差滿世界的傳了。”

江愈禮嗬了一聲,“怎麽傳的,說我給聽聽。”

都說風言風語滿地四起,但她還真沒親耳聽見過。

或者說,那些人不敢在她麵前傳。

江鬱雪說,“說你江家大小姐不愛江山愛美人,還說你舍了西瓜丟了芝麻。”

“不就是因為陸家家大業大嗎。”江愈禮扯著唇角,眼底一片厭惡。

“假如宋景也有個家大業大的背景,是不是就要傳‘江家大小姐舍棄尊嚴倒貼豪門少爺卻成為池中魚’的謠言了?”

江鬱雪挑了下眉,很是詫異。

“聽你這麽說,這個宋景,你是沒有追到?”

“真可笑。”江愈禮煩躁的抓了抓驚心卷過的頭發。

“追沒追到你會不清楚?不是都打聽好了才來問我的嗎?怎麽現在才想起來裝傻。”

江鬱雪沒有否認。

他撐著頭看江愈禮,“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江愈禮沒好氣的瞪她。

“想說風涼話就閉嘴,我現在聽不得這些!”

“沒想著笑話你。”江鬱雪輕緩的歎了口氣。

“我隻是在想,我妹妹這樣好,那個宋景到底有什麽本事竟然能拒絕你。”

江愈禮:“他眼瞎。”

江鬱雪點頭,很是讚同。

車廂裏在沒有了交談。

在車子快要行駛進禦兮花園的大門前,江愈禮聽見了屬於他哥那一慣溫柔知禮的低沉嗓音。

“如果你實在是喜歡他,在意到見他一麵或者聽到什麽就要胡思亂想的地步,哥哥就不勸你放下他了。”

“我可以幫你得到他。”

他看向江愈禮,神色平靜。

“愈禮,你要知道,從未擁有其實才最叫人難以忘懷。”

江愈禮眼睫顫動,久久沒有言語。

他知道了。

江愈禮心頭在這時忽的升起一股委屈來,她咬著唇,眼眶卻紅了。

“哥。”她別過臉,“我沒想瞞著你和爸爸。”

江鬱雪溫聲道,“我知道。”

車裏開著暖氣,其實她已經不冷了,卻還是輕輕顫抖著。

“也別怪阮兒寶沒告訴你們。”

“嗯。”他點頭,“她這段時間很辛苦,我偶然幾次見到她一個人去看心理醫生,才猜到了一些。”

江愈禮鬆了口氣。

她疲憊的靠在江銘生的肩上,嗓音輕的像片羽毛。

“哥,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