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定不要哭

池挽星在衣帽間看了看,幹脆直接給江愈禮拿了一套毛茸茸的兔子睡衣。

除此之外,又挑了一件顯身材的鉛筆褲和短款針織奶杏色毛衣,接著從旁邊的櫃子裏掏出來一件全新的奶黃色的泡泡棉服。

女孩子就要可可愛愛,幹嘛在這麽嬌嫩的年紀天天往知性優雅的方向打扮討人歡心?

反正她就要看江愈禮穿的可可愛愛,少女心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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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愈禮換了身睡衣擦幹頭發就出來了,看到桌子上裝著啤酒的塑料袋,視線在公寓裏掃了一圈。

“我那美麗大方可愛動人才思泉湧的嫂子呢?”

“你有必要加這麽多前綴嗎?”江鬱雪坐在沙發上捏了捏眉心,麵前擺著一杯水,喝了一半。

“她回家了。”

江愈禮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把自己團吧團吧塞了進去,肩膀上的兩隻粉色的長耳朵垂在身前,軟萌萌的。

“哥,你放心她一個人回去啊。”她垂眼看著桌角,“我怎麽不知道你是這麽心大的一個人呢?”

江鬱雪瞥她一眼。

“不好意思,你嫂子她就住在樓下。”

“哦。”江愈禮眼睛都不抬的吐槽,“我還以為以你的悶騷程度,會借口送她回家然後進去蹭一頓晚飯或者一杯熱茶。”

“……”

江鬱雪不想理她。

“看在你今天失戀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那麽多。”

“哦。”江愈禮抓著他前麵話的漏洞,“你怎麽也說‘你嫂子她……’這種話了,剛才不是還不讓我說?”

她抬眼看著江鬱雪,反問,“你說過的話,全都喂給狗了?”

江鬱雪隻覺得太陽穴跳了跳,索性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不跟她廢話。

公寓裏安靜下來,就在江鬱雪幾乎快要睡過去,正準備起身衝個澡再鑽進被窩時,江愈禮又仿佛被針紮了似的,活了。

“宋景你個王八蛋!!!”

她大罵一聲,不僅活了,她還開始沒有形象的大哭。

而且是號啕大哭。

江鬱雪被她這麽神經的一嗓子嚇了一跳。

但到底是自家妹妹,他看著也心疼,歎了口氣,走過去在她頭上拍了拍。

江愈禮抱著他的腰,攥著他馬甲的手骨節崩的很緊,哭聲“嗚嗚嗚”的,逐漸沙啞。

誰也不知道哭了好久。

江愈禮覺得自己都哭岔氣了,江鬱雪覺得自己的腿和腰快被江愈禮抱他的姿勢給別斷了,哭聲才停了下來。

哭完的江愈禮就變了個人,把江鬱雪一推,自己從桌子上勾過來一包紙,開始一張一張的擦眼淚擤鼻涕。

江鬱雪被她推的踉蹌兩步,但到底是親妹妹,也隻是做了個深呼吸,默默的回去換了身衣服。

等到他再次坐到沙發上時,江愈禮已經哭完了,眼淚也擦幹淨了,隻有眼眶鼻子都紅紅的,抱著腿發呆。

“聽說你是被挽星在大街上撿到的?”

江愈禮沒反應。

“一個大明星,大半夜失魂落魄的坐在雪地裏,愈禮,你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影響嗎?”

這一次江愈禮有反應了。

她的眼睫動了動,平靜道:“知道啊。”

“失戀,抑鬱……或者未婚先孕但神秘男人要打掉這個孩子,所以我才在街頭流浪之類的話吧。”

“或者就是因果循環?

我三年前拋棄了斷了腿的宋景,三年後宋景健康歸來,前途一片輝煌,而我卻慘遭神秘人拋棄?”

“他們這些營銷號,不就會幹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嗎?”

“開局一張圖,過程全靠編。”

“真相到底怎麽樣,他們都不在乎,網友也不在乎,一個產瓜,一個吃瓜,簡直就是雙向奔赴。”

異常嘲諷的語氣。

江鬱雪聽著她的話,久久不能言語。

過了許久才說,“愈禮,竟然你都知道後果,那我想知道——”

“究竟是什麽,能讓你一次又一次清醒的把自己置身在輿論攻擊的危險中。”

“還是因為宋景嗎?”

江愈禮沒回應。

她呆呆的看著虛空,視線落不到實處,竟是忽然笑了一下。

“哥,你和嫂子認識多久了。”

江鬱雪不知道為什麽話題會跳到自己身上。

但還是說:“三年半。”

“三年半……”江愈禮呢喃著,“我和宋景,也認識了三年半。”

“可這三年半裏,我又得到了什麽呢?”

江鬱雪靜靜的聽著。

他知道,這種時候他並不需要說話。

對於此時此刻的江愈禮來講,她隻是需要一個安靜的傾聽者而已。

或者說:可靠且嘴嚴的樹洞。

“我怎麽好像在這些年裏,痛苦比快樂多出了好幾倍。”

“一段感情,真的能這樣耗盡人的精力嗎?”

她從袋子裏拿出來一罐啤酒,第一次沒有打開,鼻腔忽然一酸。

眼淚被她強忍住了,第二次開易拉罐很順利,她仰頭就灌了幾口。

真苦。

她一罐一罐的喝著,時不時的再苦笑一聲,然後又在眼淚掉下來前仰著頭,狠狠的灌幾口酒。

酒似乎已經變成了她的一個控製眼淚的閥門。

想哭了,就喝幾口。

不想哭了,就繼續發呆。

江鬱雪沒有阻止。

任何人都需要在情緒洶湧的時候有一個發泄的途徑,而江愈禮發泄的途徑恰巧是喝酒而已。

他沒有理由阻攔。

他能做的,隻是告訴喬姐最近將江愈禮的行程空出來,看好網上的風向,別讓江愈禮被潑了髒水。

至少在江愈禮縫合自己的傷口的期間,他這個做哥哥的需要給她一個安穩的避風港。

江愈禮很快就醉了,她本身就沒有什麽酒量。

在江鬱雪的印象裏,這個妹妹不愛酒,不喝,也不聞。

但僅有的幾次喝酒的經曆,有八成都可宋景掛鉤。

江愈禮醉了,臉泛著不正常的紅,眼睛裏都是水意,卻死咬著牙不肯掉下來。

江鬱雪抱起她,指腹從她的眼尾劃過。

“愈禮,既然這麽難受,為什麽不哭出來呢?”

“不能哭。”江愈禮紅著眼睛搖頭,“宋景憑什麽讓我為他流那麽多眼淚。”

“我不哭。”

“一定不要哭。”

“沒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