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鳳夙有儀德 處處換人心

第二六章 鳳夙有儀德 處處換人心

金雲英自小聰慧伶俐,深得國王金牛歡心,五六歲時不是跟著父親,就是跟著叔父到處巡遊玩耍。小女孩兒受了母親的熏陶,對待富人窮人一視同仁,由於看不起富人阿諛奉承的臉皮,反而喜歡和窮人在一起玩耍,時間久了,懂得了窮苦人們的疾苦,經常央求父親資助那些生活窘困的窮人。

後來長到了十一二歲,出落的跟花兒一樣美麗漂亮,當時就在民間傳開了,風頭賽過了自喻為東蒙國第一大美人的陶格斯。陶格斯身為國王的正配,東蒙國的國母,氣量卻小的可憐,對付不了深受寵愛的金公主,就拿她的母親怡王妃出氣。怡王妃性格軟弱,又不願讓女兒為自己擔心,隻好忍氣吞聲,直到女兒嫁給了周傳雄,這才被王母放過,卻經年見不到國王,如被打入冷宮無二。

金雲英漫漫長大了,更是體惜窮苦人,借著叔父金獅給的膽子,經常當朝要求父親減免窮人的各種賦稅,反過來增加富人的稅收,著實惹下了不少貴族的憤恨,卻也獲得了廣大平民的擁戴。無論國母陶格斯願不願意,金公主在勞苦大眾心中,一直是東蒙國最漂亮最美麗的女人。陶格斯官語‘白孔雀’,標榜自己是最漂亮的人,東蒙國人吾不知曉。但人們的金公主,在大家的心中,卻是天上的‘金鳳凰’,不但漂亮,而且美麗。

金雲英死了丈夫帶著孤兒回到蒙京城後,慢慢的被人們知曉,大家都不忍去打擾心目的金公主,更不敢打擾。在窮人心裏,你是富人,你不來找我,我也不去找你,你要是懷著平等相對的態度來,我敞開大門歡迎。但金公主卻不是這樣,大家非常想來看看,可是既不願意又不敢來。金公主是人們心中的天人,是人們心中美麗的化身,是東蒙國窮人心中的一顆耀眼明珠。

金公主自歸來之後,每月都會有兩三次外出的習慣,周圍的窮人隻會默默的看著,默默的祈禱,每看到一次,便會把看到的情形傳播給周圍的窮人。

金公主又瘦了,臉色蒼白的嚇人……

……金公主有白頭發了……

……金公主頭發全白了……

……最近幾個月怎麽沒有金公主的消息,有誰見到過她嗎?……

……告訴大家,金公主她,死了。

這個消息是好必圖告訴大家的。那天周同如失去了魂魄般跑出了蒙京城,在城外貨棧,好必圖認出了周同,認出了周同後麵那熟悉的,繡著美麗花紋的風衣。好必圖跑到城內金公主的院門外,王母的一幫護衛正在說些下流惡心的話,好必圖最終確認了,金公主真的死了。

深夜,腳夫們呼嚕聲似乎越發的響了,陣陣雷動呼嚕呼嚕的、有節奏的彼此呼應,在黑夜裏傳的悠遠漫長。

好必圖靜靜的講述,周同默默的聆聽,母親,母親原來在人們心中是那樣的高大,美麗,善良。

慢慢的,周同終於發話了,“金大叔,大家能不嫌棄我是漢人,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媽媽地下有知,一定也會非常高興的。”好必圖抹了抹濕潤的眼眶,輕聲說道:“周同,你要振作起來,我們這些窮人都在看著呢,你是金公主的兒子,唯一的兒子!你不但要為金公主驕傲,更要為金公主爭氣,讓我們這些窮人,看到你能好好的長大,能夠像金公主一樣,為我們窮人點亮一盞明燈!”

好必圖這兩句話說的有些激動,周同說道:“金大叔,您看我是富人嗎?”好必圖一愣,“你不是,你比我還窮。”

“金大叔,您知道我是怎麽受傷的嗎?在你們阿拉坦王族初級武館大門口,您知道打傷我的那個人是誰嗎?”“周同,我是阿拉坦王族的族人,可是我是個窮人。你,你的身上也流淌著一半阿拉坦部族的血,你也是阿拉坦部族的人,我們大家都這麽認為!你要知道,你是金公主唯一的後人,記住!”

好必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瓶,仰頭喝了一口,“那天情景我不太清楚,傳了幾個不同的樣本,結果有三個,一個是你被打死喂狗了,一個是你被打的半死,也喂狗了。最後一個是你被一個好心的老人拖走了,至於誰拖走的,拖到哪兒了,就不太清楚了。”

“唉,啾……”好必圖又灌了一口,“那武館大門口站的幾個人,沒有不認識的,隻是出手打傷你的人,都說是一個普通的侍衛出手打傷的,好像是身材不高,歲數挺不小了……”

“金大叔,您給我說說副館長吉林台還有伯禿教頭他們,為什麽這樣狠心對我,永親王金獅,就是我母親的親叔叔,不是給他們交了學費了嗎?為什麽?”“唉,好吧,我好好給你說說……”

好必圖從國母陶格斯如何為本部族謀取利益,查幹部族如何排斥異己,如何欺壓百姓,霸占牧場良田,成為東蒙國第一大貴族,一直到安插本部族直係族人,進入各個王國政部,一樣一樣娓娓道出。

周同這才知道,副館長吉林台就是王母的娘家親侄子,也是伯禿的四叔,王母也就是伯禿的姑奶奶。

周同聽到這裏,頭都有些大了,雖然沒聽的十分明白,但也知道,那位國母陶格斯所在的部族不得人心,處處欺負好人,不由想到身在宮中的外婆怡王妃。

好必圖猶豫再三,最終鼓起勇氣,還是將怡王妃的真是情況告訴了周同,“怡王妃,她老人家聽到金公主的死訊,沒過幾天就死。”

周同心中又多了一個仇人,不,是一群仇人,那就是陶格斯,和她們查幹部族的吉林台伯禿一眾,還有那個將自己險些打死的瘦小侍衛。

第二天麻麻亮,車隊出發了。

一百多裏的道路是那麽的漫長,周同沉默的聽著大哥大叔們嬉笑的聲音,吃力的駕著大轅,咬牙強撐著,一步一步的拉著往前走。

這次受傷真的太重了,胸口的傷勢到現在還沒有好轉,拉了一天半的大車,傷勢似乎更重了。到了下午,每一次邁步,就會牽動一次傷口,一次一次的邁步,心口被一次一次的拉扯,一次比一次疼痛,一次比一次沉重。

終於,在日頭快要落山的時候,遠遠望見拖瑪城的城牆,終於到了,周同感覺自己幾乎就要死了,可在死之前,隻要有一絲意識在,還是要跟上前麵的隊伍。因為,自己是周同,金公主的兒子。

貨棧仍然設在城外,這也是為了貨棧運營便利。東蒙國大小城池三千餘座,大都是天黑關門天亮開門,貨棧白天黑夜都有車隊來回奔波,自然設在城外方便。

腳夫們的歡呼聲驚醒了就要睡倒的周同,貨棧腳夫歇腳的大石頭房子裏,好必圖發話了,“好了好了,飯也吃飽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大夥兒都睡吧,啊!”大夥兒意猶未盡,一個腳夫剛要講話,好必圖朝周同努了努嘴,“好了,睡吧,晚上睡個好覺,明日到拖瑪城裏玩一天。”

夢中的周同仍在撫摸著自己的心口,疼,一陣一陣的疼,這裏麵到底怎麽了,這麽長時間還沒好,不會又被陰毒的掌氣侵襲了吧。

周同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下午,胸口舒服多了,起碼,沒有昨日那般難捱的疼痛了。

醒來不久,好必圖端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碗進來了,“周同,喝了它,明天趕路,心口就不會那麽難受了。”周同沒有客套,默默的端起大碗,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喝了個底朝天。

“金大叔,這裏麵除了有牛膝、桃仁、川芎、丹參、黨參、黃芪、大棗,這些益氣活血的藥材,好像還有一味是什麽獸類的骨頭,這湯,也不是一般的湯,不會是鹿腦做的吧?”

周同一連串說了這麽多藥材名字,好必圖睜大了眼睛,搖頭又點頭,“周同,真有你的,這是我家的秘方,竟然被你說中了九成九,嘿嘿,不得了,不得了!”

周同跟著李尚誌喝了一年的湯藥,每次喝藥前,李尚誌都會將藥湯裏的藥材種類名稱,以及配比、煎熬等說的一清二楚,久而久之,便學會了這種本事。

“您還沒告訴我煮的是什麽野獸的骨頭,是什麽獸腦做的引湯呢?”“真行,你!”好必圖高挑大拇指,“按照配方上做,需要虎骨熬湯,、鹿腦做引,這些咱都買不起,隻好用牛骨頭熬湯,豬腦子做引了,嗬嗬……”

一大碗湯藥喝下肚,周同覺得胸口舒服多了,腦子好像也清晰了許多,傍晚間和大夥兒混了麵熟,強喝了幾口酒,也算加入到這個小小的車隊裏麵了。

回來的時候好必圖隻給周同放了三百斤的貨物,自己卻拉了大號架子車,放了九白斤硬貨,腳夫們都明白,這是在照顧周同那小子呢。換做以前,大家定然不會同意,腳夫是下苦的力氣活,能幹就幹,不能幹,走人,沒有幫人的,也沒有扯後腿的,因為大夥兒家裏都不寬裕,寬裕誰幹這種苦活兒。可是周同例外,沒有人埋怨,也沒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回來的一路很輕鬆,早年間號稱‘千斤千裏路’的金把頭,在回去兩天的路上,竟然歇了四會腳,這讓大夥兒大跌眼鏡,好必圖卻說,幾年不拉了,幹不動了。明眼人心裏明白,這還是在照顧周同呢。

回到蒙京城外的貨棧時天已大黑,腳夫們卸了貨物,一塊兒湧到金把頭屋內要好酒喝。要好酒的原因是,沒能及時趕回來,不能在天黑之前進到城裏回家,去上老婆暖好的熱被窩,罰酒。

好必圖在本部專有一間小屋,自己有點兒理虧,架不住夥計們的糾纏,隻好破了老本,請大家夥兒喝酒。

第二天,腳夫們領錢時,都發現自己的一份當中多出了十個銅板,問了賬房先生才知道,是從金把頭的貨款裏分給大家的。腳夫們無聲了,默默的走出貨棧,回到各自溫暖的小窩。

周同來回八百斤貨物,按每一百斤貨物二十個銅板,應該是一百六十個銅板,賬房給了二百文錢,多出了四十個銅板。回到奶奶家一算才知道,車隊一共十六個人,一個把頭十五個腳夫,金把頭九百斤硬貨掙來的一百八十文錢,分了周同四十文,其餘一百四十文,正好給其餘十四個腳夫每人分了十文,金把頭一個大子兒也沒要。

第一次掙錢,周同先給奶奶買了一床上好的被褥,又買了十斤白麵,剩下的三十多文錢不舍得化了,全數交給了奶奶,讓奶奶買些喜歡的東西。

一兩黃金可以兌換十兩白銀,一兩白銀可以兌換五百個銅錢,也叫五百文錢,就是一吊錢,半吊就是二百五。如果有人說你是二百五,那就是在說半吊子,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