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聽我解釋
帝都武院深處。
一縷清香，縈繞在木屋周遭。
本來半躺著沐浴陽光的中年人嗅了嗅鼻子，“這股味道，怎麽這麽像師妹……”他猛地睜開眼，那臉上頓時多出了幾分討好意味。
“師妹，好久不見了。今日怎麽得空來我這了？來來來，上好的靈茶，特意為你備著的，平日裏，我都不舍得喝。”
萬三千親自起身，泡茶，倒茶一氣嗬成。
一位身姿曼妙，五官精致的女子緩緩走來。她移步間便有香氣撲鼻，引來蜂蝶環繞。
女子接過靈茶，喝了一小口，微微點頭，“這靈茶還是原來的味道。”
見得女子誇讚，萬三千頓時眉飛色舞，“師妹喜歡，以後天天來喝。”
“茶是原來的味道。但人卻不是從前的人了。”擁有著奇香的女子放下茶杯，幽幽道。
此話一出，萬三千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這位在帝都武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院長，不由得緊張起來，他的眼角瞥向了那被他束縛身形扔到一邊的方火火，心裏完全明白過來。
師妹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萬三千馬上單手立誓道：“師妹你別聽外麵謠言，我與這小子沒有半點瓜葛。”
說罷，他揮揮衣袖，直接解開了方火火的束縛。
“你說，那外麵的謠言是不是你散布的？你我二人關係，也就是你欠揍，我偶爾收拾收拾你罷了。”
方火火捏了捏自己的臉。這被束縛身形久了，身體也有些麻木。
不過這小子鬼精鬼精的，眼睛一轉，便是直接朝著萬三千飛奔而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爹啊，你怎麽不認我了？當年你和我娘親花前月下，兩小無猜，難道是假的不成？”
萬三千的師妹精致的麵龐上閃過一絲驚奇。
她立刻看向了萬三千。
萬三千惱怒不已，他惡狠狠地衝著半跪在自己身前，抱著自己大腿的少年道：“你素日裏胡攪蠻纏也就罷了。今日當著我師妹的麵行事孟浪，辱我清白，你當我萬某人不敢殺人嗎？”
嘶嘶。
一縷縷實質性的殺氣釋放。
撲哧。
方火火的身體當即一顫。
好似一座山壓在了頭頂，而他不過是一塊泡了水的豆腐，不堪一擊。方火火氣血翻滾，當即就要昏死過去。
你來真的啊？方火火心裏不由怒道。
“師兄。”
正在方火火覺得即將失去生命的時候，絕美女子突然輕聲呼喚了一聲。
“哎。”
陰沉著臉，殺氣凜然的萬三千轉頭便是笑臉相迎，“師妹有事吩咐我？”
“我來這，不是因為他而來的。這少年我也偶有耳聞，他心智不全，為人莽撞，信口胡言慣了。你秉持副院長身份，就別跟一個晚輩斤斤計較了。”絕美女子輕聲道。
“聽你的，師兄全聽你的。就算你要星星，要月亮，師兄也一並給你取回來。”萬三千笑嗬嗬地道，轉瞬間親自扶起了方火火，還為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慈愛的模樣好似如他親爹一般。
方火火隻聽著萬三千這張慈愛的麵孔衝他關切地問道：“先前我不該對你動怒，你可有事？”少年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搖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我有事，我有大事，我都快要死了。我人微言輕，院長你差點把我殺了。”嚎叫聲中還夾雜著幾分委屈。
若是隻有他們二人在，萬三千一定會親自“疼愛”一番方火火。但他眼角餘光看到了師妹的不忍，頓時故作大度地道：“你不會死的。我這裏有恢複體力的回力丹。”
“回力丹，一品丹藥。”方火火接過丹藥，又扭頭看了眼石桌上的紫砂壺，壺嘴還冒著騰騰熱氣。
靈茶啊。
單是聞一口，便讓他心曠神怡。
方火火轉著眼珠子，又試探性地問道：“我覺得回力丹就不用了，我覺得靈茶送我就不錯。”
我先前怎麽沒一巴掌拍死你？萬三千心裏暗道。
但他表麵上裝得雲淡風輕，誠懇道：“靈茶是我為師妹專門泡的。改日，改日你再嚐嚐我的手藝。”
方火火訕笑一聲，改日再來怕是要挨一頓暴打！他轉而朝著絕美女子的方向叩拜道：“莫長老，晚輩早就聽過您。在這帝都武院，您是第一美。不光人美，心也美。”
人都喜歡聽奉承話。
眼前的女子也不例外。
而且因為她素日不常露麵，反而聽到的讚美奉承極少。也因此，女子綻放出一抹笑容，指了指那熱氣騰騰的靈茶，“靈茶泡好以後，一個時辰內飲光最有奇效。隻是這靈茶對我的修行也並無太大助力。我多喝一杯，少喝一杯也無妨。既然你想要靈茶”，女子側目看向了萬三千，“師兄便恩賞一次吧？”
萬三千心裏將方火火罵上千萬次。
所謂靈茶，是與靈石相對應。高品質的靈茶，長在靈脈上。取之浸泡，增長的靈氣可抵得上先天境數月苦修。
不僅如此，靈茶還有養顏的功效。
這樣的東西即使是丟了，萬三千也不心疼，但給方火火這個惹是生非的家夥，萬三千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好啊。”萬三千笑眼盈盈地看著師妹，“全聽師妹做主。”
“方火火叩謝院長和長老的大恩。那既然沒事，晚輩就先告辭了。不用送不用送，你們聊。”方火火直接懷揣著紫砂壺，唯恐怕人反悔一般，朝著遠方奔去。
“這少年雖說是長得醜些，但還算長了一雙好眼睛。”待得人影離去，絕美女子輕聲道。
萬三千當即附和道：“那是自然，師妹是武院的第一美，毋庸置疑。”頓了頓，他猶豫著道：“莫愁師妹，你今日來，到底所為何事？”
“武院來了一位奇才。而且是個極好的劍道胚子。你可知道？”莫愁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著萬三千。
萬三千一時看得有些癡了。
莫愁見他久不回應，皺眉道：“師兄？”
萬三千回過神，撓了撓頭，“是有這麽一回事。”
“既然你知道，還要將他推入火海，讓他拜在獨孤狠人門下？你這樣做，是毀了那名弟子的前途。是讓武院日後少一位絕頂高手！”莫愁怒氣衝衝道。
萬三千托著下巴，看著生氣的師妹，喃喃道：“生氣的師妹也是很美啊。”
莫愁見著萬三千又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習慣性地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腦門，“師兄啊，師父外出遊曆前，將武院托付於你，你就該盡責盡力。”
“師妹，不妨你來當副院長，哎，幹脆你當院長好了，師父那糟老頭子不用管。師兄力挺你！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萬三千正襟危坐，眉眼很是認真。
又是這樣。
莫愁微微搖頭。
師兄向來沒個正形，她也早早習慣了。
“那弟子如果真如傳言中的那麽優秀，師兄該另作安排才是。”莫愁輕聲說道。在她吐氣如蘭時，蜂蝶翩翩起舞。
萬三千重重點頭，一副全由你做主的模樣。
“而且，和他一樣都是劍修啊。”莫愁柔聲道，神色思索，思緒橫飛。
萬三千微微蹙眉，大手伸出又縮了縮，最後好不容易如蜻蜓點水一般落在了莫愁的腦袋上，仍是微微震顫。萬三千聲音溫柔，安慰道：“過去那麽久，師妹你也該釋懷了。”
莫愁眼裏閃過一絲落寞，輕嗯了一聲。“是啊，都過去了五十九年三個月十三天又兩個時辰了。”
萬三千心裏酸溜溜的。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師妹最終還是沒有放下。
當初那個劍修，真該死啊！
要是讓李易拜在師妹門下，平日裏讓她出出惡氣，師妹的心情或是會好一些。
篤定這個念頭後，萬三千輕聲道：“師妹你且去瞧瞧那少年，若你覺得合適，我可做主，讓他拜你為師。獨孤狠人人如其名，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
莫愁的雙目重新煥發出光芒，她腳步輕移，向著萬三千行了一禮，“那就先行謝過師兄了。”
“嗯。隻要李易答應，師兄我這裏完全同意。”萬三千笑嗬嗬地道。
莫愁微笑著道：“久聞獨孤狠人命硬，克死了四個親傳弟子。我想，李易是不願做第五個的。當然，他想成為我的弟子，也需得到我的認可。”
莫愁作為武院的第一美女長老，從未收徒。
也從未動過收徒的意念。
如今起了心思，無外乎劍修二字。
萬三千挽留莫愁說了會話，再不過一刻鍾，她已是按捺不住，起身告辭。
萬三千在木屋前佇立良久，用隻有自己聽到的聲音，嘀咕著道：“你記得他離開五十九年三個月十三天又兩個時辰，可還記得今日是師兄我的三百年壽誕？”
陽光公平地撒向人間萬物。但人心從來都不公平。
此時此刻，懷揣著靈茶的方火火隻覺得賺大發了。
他興高采烈地回到了住處，想要第一時間向王重陽和精衛炫耀。
“師父你看，我得到了什麽好寶貝？精衛，你也瞧瞧，我這是……”
話音還未落，腦袋上頓時挨了一戒尺。
這戒尺雖不是靈器，但也看誰用。
身為教習長老的王重陽，玩的是一手好戒尺。
“輕聲。精衛睡著了。”王重陽低聲道。
“哦。又睡著了。”方火火知道精衛師妹一天十個覺，清醒的時候少，睡覺的時候多，見她入睡，也沒放在心上，不過他並未發現，此時的王重陽一臉憂色。
“拜見大師兄。”正當方火火捧著靈茶炫耀之際，卻見角落裏恭恭敬敬跪下了五人。
“這是？”方火火懵懵懂懂。
“我新收的五個弟子。他們均是來自各州武院。以後就是你的師弟了。往後行事端正些，多動腦子，給師弟們做個榜樣。”王重陽叮囑道。
方火火點點頭，他對自己身份再度拔高覺得很是滿意。而後，端著靈茶道：“來，來，來，見者有份。這是我從副院長那裏訛來的靈茶。他個小氣鬼，我不施展點手段，怕是拿不回來。靈茶泡好後一個時辰內要飲光，可千萬別浪費了。”
靈茶。
王重陽的眼眸閃過一絲驚異。他這才發現，自家弟子手裏捧著的正是靈茶。
“副院長果真對你另眼相待。雖然有時候氣得想要打死你，但你還活著，還能得到不少好處。為師有時候真的懷疑，你或是他的私生子了。隻是，長得不太像。”
“那倒是。我長得太美，他不像我。”方火火一臉認真。
楚天闊等人看著自家的大師兄，矮小身材，黑黝黝的，一時間無言以對。
不過，剛一見麵，就送上禮物的大師兄，誰不喜歡？
王重陽微微搖頭，隨後向著楚天闊五人道：“你們大抵不知靈茶的珍貴。單是喝一口，便能抵得上你們先天境數月苦修。都別杵在地上了，茶涼了，效用也會大打折扣。”
唰。
楚天闊五人連忙起身。
他們紛紛捧著一盞茶小心飲用。
靈茶入口，便是有暖意流轉身體。
他們頓時覺得體內增添了不少靈氣。
而後，再一口，靈氣加倍。
五人的臉上表情均是帶著震撼與欣喜。
一杯茶過後，五人受益匪淺，看向方火火的目光裏充滿感激。
僅是喝了一杯茶，他們頓時覺得自己變強了許多。而且聽著師父與大師兄的對話，信息量很巨大。
大師兄是有大靠山的人呢！
此時擁有大靠山的方火火咂咂嘴：“可惜精衛睡了，無福消受。”
“她不睡，也不需要靈茶。”王重陽淡淡地道。
“那剩下的靈茶，我給李兄弟送去吧。”方火火憨笑道：“他被糊塗副院長安排給了煉體境的長老。”
“那長老很強。”胖胖的楚天闊與瘦弱的方火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人一個白，一個黑，一個胖，一個瘦。楚天闊微微躬身，向著方火火解釋道：“之前我們跟隨師父前去獨孤狠人長老住處，隻是一個照麵，我就敗在了他的手裏。”
“你輸了？”方火火看了楚天闊一眼，仿若在說你輸不是很正常？
楚天闊訕笑一聲，“李大哥全力出手，也沒有傷及獨孤長老分毫。後來他真心實意地向獨孤長老磕頭拜師。我想，獨孤長老是有真本事的。”
“煉體境長老有什麽真本事？待我去會會他！”方火火擼起袖子。
啪。
戒尺打在了他的腦門上。
“老實待著。哪也不許去。你這個狗東西，還想給老子惹事？”王重陽哼道。“還有，這靈茶快要失去效用了，你這麽端去給他，也晚了。剩下的都便宜你這個狗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