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關於圓房那些事

夏凜生臉色非常平靜,似乎他所有的氣惱都在一開始就生完了,現在不管餘穗說什麽,他都很願意解釋:

“是你不讓我寫信的。你讀中學的時候我特意給你寄鋼筆,你寫信把我罵一頓,說同學都笑你有對象,讓我不要再寄信。我一開始看這筆跡還有點像你寫的,確實心裏挺氣的,所以……”

夏凜生頓了頓,似乎再次為一早的事表示歉意,又說:

“哦,我看了今天你在黑板上寫的字,我知道不是,錯怪你了,是我不對。也不知道誰在搞這些事,我會想法子查不出的。不過也無所謂,這人這麽做的目的,就是希望我們別結婚,我不知道人家為什麽要這麽做,但隻要我們結婚,人家就沒轍了。所以,我們結婚。”

餘穗愣愣地抬頭看著他。

怎麽回事,三言兩語的,又轉到結婚上頭了?

理由還這麽充分。

餘穗還在想對策,孫玉英卻一錘定音:

“對,結婚。結了婚就沒這些亂糟糟的事兒了!凜生,我們不講究,別人家怎麽辦我們也怎麽辦就是了。還是讓夏冬萍當媒人,找個日子辦上幾桌、拜了祖宗就行了。”

餘穗低喊:“娘!我才十六,我還是小孩!”

“你給我閉嘴,小什麽孩,馬上十七了,我十七歲的時候都生你姐了!”孫玉英抬手舉到餘穗頭頂,作勢要拍她。

夏凜生一下子站起來,手臂抬到餘穗頭上擋住:“三嬸,別!小穗是還小,我們……不圓房就是了。”

餘穗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頭頂上的兩隻手,一時無語。

倒是孫玉英臉抽了抽,笑出來:“哎,行,你能熬就行,看把她慣的!”

餘穗就在兩隻手臂裏瞅見,夏凜生黑黑的臉上頓時泛起了紅:“咳咳,三嬸,就這麽說定了,那我去一趟我堂姐家,還能趁中午放工商量好結婚擺酒的日子。”

然後他就走了。

逃似的。

餘家三口看著他的背影。

孫玉英笑得一臉褶子:“哎喲,我就說夏家大小子是真不錯!小時候就疼小穗,啥都依著她,看看,不圓房他都是肯的,幾個男人能這樣啊。”

餘海潮抽著煙笑:“嘿嘿嘿!”

餘穗還在看見男人臉紅的驚訝中。

這麽大個子,竟然還臉紅?

她看不懂,但她表示大受震撼。

多少年沒看見會臉紅的男人了,他這樣,也算是個純情的吧?

孫玉英伸手指戳她腦門:“哎,準備嫁人啊。”

“娘!這也太早了吧,以後再說吧。”

餘穗自己都沒察覺,她的聲音,明顯沒有一開始那麽絕對。

興許是男人的純情,也興許是男人說不圓房的話,讓她沒有一開始那麽抵觸。

形婚嘛,她懂,確實好過退親後名聲超級壞,不利於她在這七十年代苟命。

孫玉英:“閉嘴吧你,這麽好的男人你不結婚你等什麽呢,你也不看看咱這方圓三十裏,還有誰比夏凜生更好些的?長得高高大大,工錢還不少,以後說不定你能跟著出去外麵,不用當老社員,日子也能輕鬆些。

再說了,人家都答應了,不圓房,不碰你,等你長大!這男人夠體貼的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再這樣作你給我滾出去,也不知道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傻子,一點也看不清誰好誰壞。洗碗去!”

孫玉英把一摞碗放在餘穗麵前。

餘穗還沒站起來,外麵響起一聲喊:“餘三叔,吃飯呐?餘穗好點了嗎?我來看看她。”

餘海潮是對著外頭坐的,外頭進來的人先招呼他。

“哦,陳家大妹來了,她好點了。”餘海潮回答一句,馬上看向女兒,眼裏是一種無奈。

孫玉英往外看了看,壓著聲音說:“你乖覺點,別又傻傻地和陳明麗亂說話啊,那張說你上吊的紙條,誰知道誰去塞的!”

陳明麗?

原來是那個攛掇原身上吊的好閨蜜來了。

餘穗不禁轉身看向外麵。

陳明麗身條屬於敦實的那種,臉也圓圓的,笑著向餘穗走來,一副純真樣子。

孫玉英板著臉走了,沒和陳明麗打招呼。

陳明麗倒是無所謂,走過來自顧自和餘穗坐在一張條凳上,親親熱熱地看餘穗:“好些了嗎,還疼嗎?”

她的目光,不斷地往餘穗脖子上瞅。

但餘穗特意穿的立領衣服,不動手拉開領子的話,看不出來裏麵淤青。

餘穗很淡定:“我就是有點咳嗽,疼什麽疼。”

陳明麗左右看看,拉著餘穗,熟門熟路地到了餘穗的房間:“哎喲,到底怎麽樣,這幾天我擔心死了,讓我看看。”

說著,她的手就來拉餘穗的領子。

餘穗一把推開:“看什麽?你是醫生?我咳嗽你還能給我看好咯?”

“跟我你還裝,你不是上吊了嗎?有沒有勒傷哪裏?”

“誰說我上吊啦?”

“你,你不是……”陳明麗愣住:“你跟我說好的,你上吊,然後我就……咳咳……那個……”

下麵的話,陳明麗沒敢說。

教唆人上吊這種事,真的很難說出口。

餘穗:“說好什麽?哦,你叫我上吊的事嗎?你當我是傻子嗎?你叫我上吊,我就上吊?”

“可我明明看見你……”陳明麗抖著唇,不斷眨巴眼。

餘穗目光如冰:“看見什麽?你看見我上吊啦?要這麽說的意思就是,你看見我上吊都不救我,你是想我死啊,原來你要殺我?”

餘穗向來邏輯滿分。

這個陳明麗想害原身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但要阻止她繼續出去亂說話,隻能將她一軍,把她的嘴堵上。

從她的言行裏可以看出,她是真的看見餘穗上吊的,但現在餘穗這麽一說,諒她不敢再出去說自己看見餘穗上吊的話。

因為,看著餘穗上吊卻並沒有施予援手,那可比餘穗這個上吊的作精更可惡。

況且,餘穗完全沒有原主的記憶,她不能再與陳明麗虛與委蛇,否則早晚露餡,隻能直接撕破臉,說不定還能誑出一些原由來。

陳明麗確實被將住了,連忙擺手:“不不,不不,餘穗,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沒有,我沒有看見,我啥都沒有看見。”

餘穗兩手一攤:“既然你啥都沒有看見,你從哪兒得出的結論,我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