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人開始犯賤

夏凜生披著蓑衣騎在回家的路上,摸摸懷裏的鞋子,那叫一個美滋滋。

小媳婦今天害羞了。

以後還是要收著些,別嚇壞了她。

但怎麽辦呢,本來覺得自己是很有分寸的一個人,可是小媳婦大了,長得好,性子好,又聰明又勇敢,能救人,還會幫社員考慮山體滑坡這樣的事,他這心裏,就不知道怎麽心愛她才好。

真奇怪,三年前看著也就一個小孩,可是三年後,她卻像長在他心尖上了,會時時刻刻掛念著,一刻見不到就難受。

過段時間要離開了,真不知道看不到她,會怎樣的煎熬,所以,現在的每分鍾都要珍惜啊。

夏凜生暗自歎了口氣,正要把自行車拐出村子,斜刺裏竄出來一個人,攔在他車前。

夏凜生連忙刹車:“哎哎,你……餘秋?怎麽回事!”

天不夠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是餘秋,上身穿的隻是一件粉紅色的襯衫,頭發披散在肩上,臉色慘白,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雨裏。

夏凜生看她那衣服都貼在身上,連忙別開眼:“餘秋你有事?”

餘秋一下子走過來,拉住夏凜生的自行車把,帶著哭腔:”夏凜生,幫幫我,快,帶我走,快。”

夏凜生眼睛都不知道看哪裏,的確良料子的衣服特別薄特別透,濕了以後簡直能看見衣服裏麵的痣。

這種情況夏凜生可不想應承:“餘秋你有什麽事你說,你這個樣子……要不我幫你喊人來吧?”

“不不!我這個樣子哪裏有臉見人呢?快,你讓我坐你的車離開。”

餘秋說著就往夏凜生自行車後座去。

夏凜生想拉開她都不敢,那衣服下的胳膊形狀、肩膀線條都清清楚楚的,胸口處更是……沒法拉!

就怕不小心拉錯了地方!

所以餘秋很順利的爬到自行車後座了,身子貼到夏凜生背上,簌簌發抖。

夏凜生心也抖了一下。

真奇怪,人和人差別怎麽這麽大呢?小媳婦靠在他背上的時候,他也心抖,可那是歡喜,全身都是在歡喜。

現在算怎麽回事?他連毛孔都豎起來了,覺得餘秋這樣靠著他,簡直像有一年在後山遇見了大蟒蛇,渾身都開始戒備。

夏凜生馬上下車,手扶著車把,人盡力遠離:“哎你怎麽回事,你別這樣,你什麽事你說清楚!”

餘秋像隻鳥一樣縮在後座,一邊發抖一邊把袖子撩起來給夏凜生看:

“我爹不是當會計兼現金保管員嗎,生產隊丟了錢,要我爹賠,三百多呢,我娘就打我出氣,看,你看,這些都是,她要打死我,可又不是我的錯,嗚嗚嗚……”

餘秋邊說,邊捧住臉哭,手臂上的傷痕青紫,像蚯蚓一樣隨抽泣聲扭動著。

可夏凜生臉色開始發冷:“餘秋,這是你家的事,我管不著,你下車。”

餘秋像沒聽見一樣,依然抬起淚汪汪的眼睛,哀求:“夏凜生,我們是同學,聽說你工資高,你借我一點吧,行嗎?哪怕十塊也行,求求你了,我一定還你的。”

“我要結婚了,花錢的地方多,借不出。”

“夏凜生,你,你怎麽這樣呢?同學一場,你真的一點情麵都不講嗎?”

“情麵?你當我不知道啊?你誣陷我家餘穗偷錢的時候,你還記得我們是同學嗎?你還記得她是你堂妹嗎?你不提還好,提起我就來氣,下來!”

“你!”

餘秋還想說什麽,但是夏凜生搖晃起自行車來。

他手臂非常有力,一隻手都把自行車搖得左右甩。

餘秋自己都覺得,要是這樣還坐得住,那真是太不要臉了。

她跳了下來。

但是村裏都是泥路,很滑,她好像沒站穩,一下子往前撲去,撲在夏凜生身上,她緊緊抱住他:“哎,哎,扶我一下!“

而餘穗等夏凜生走了以後,還是想去找一下張彩鳳。

她對於下階段在這裏的生活是有一些規劃的,但實施起來比較麻煩,需要有人幫手。

想來想去,隻有張彩鳳合適。

套了便宜娘的話,知道張彩鳳家是在村口第三家。

餘穗撐了那把全村第一貴的洋傘,穿了木屐,向村口走去。

走到張彩鳳家門口,正好能看見村口。

她就看見隱隱夜色裏,夏凜生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

夏凜生人高,還騎自行車,特別好認。

那女的是誰,則看不清。

但可以看見一頭長發,身材窈窕。

餘穗:“……”

嗬嗬。

看吧,這就是男人,前麵抱住她手指頭,轉頭抱住別的女人。

所以,鞋子呢,可以當作是答謝他的幫助。

心呢,是絕對不能掏出來的。

餘穗頭也沒回地進了張彩鳳家。

她就生生錯過了夏凜生把餘秋甩在泥裏的場景。

夏凜生此時非常生氣:“餘秋你幹什麽!你別抓住我!你這樣讓人看見算怎麽回事!”

夏凜生連自行車都不要了,任自行車摔在地上,兩隻手拽住餘秋胳膊,才算是把餘秋丟下了。

餘秋兩手一屁股的爛泥,心裏那個氣啊,真的沒法說。

虧得她前前後後去餘穗家聽牆角聽了三四次,虧得她等在雨裏等了至少半小時,結果竟然這樣。

她也是要臉的好不好!

餘秋真哭了:“夏凜生,我不小心的,我沒處去,你要是不肯載我,要不你把蓑衣借給我吧,我穿了自己去我姐姐家,行嗎?”

畢竟同學一場,夏凜生手都伸到脖子上解繩子了,但最終停下了。

他扶起自行車就走:“你家近得很,你真需要你回家拿去,我不借!”

餘秋氣得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了。

這個男人沒有一樣是按照她想象來的,真的要氣死她了:“你!你還是當兵的呢,當兵的保護老百姓,你卻連件蓑衣都不舍得借給我。”

夏凜生沒答話,騎了自行車就走。

要是懷裏沒有小媳婦送的鞋子,蓑衣是可以借的。

但是淋濕餘秋和淋濕鞋子比起來,還是淋濕餘秋比較好。

反正她已經淋濕了。

要笑話他當兵的連件蓑衣都不借就笑話吧,反正當兵的又不是專門借蓑衣的。

哼!

夏凜生一點沒有心理負擔地走了,心裏還想著,明天一早該買什麽給小媳婦吃呢。

餘秋要氣瘋了。

她抓起泥土就扔過去,可惜,爛泥不但扶不上牆,連丟也丟不掉,反而一陣風來,全吹在她自己的臉上。

餘秋尖叫:“夏凜生,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