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那些人心不足導致的問題啊

老頭一邊抽泣,一邊看著餅幹,看了足有兩三分鍾,最終接了,咬一口,慢慢咽下去,然後就狼吞虎咽起來。

餘穗沒敢給他第二塊,反而把口袋紮緊,給他放在**。

等餘穗回身,對上眼巴巴看著她的老頭。

那眼神分明還要吃。

餘穗蹲到他身邊:“老九大爺,這是壓縮餅幹,正常來說,一塊就夠一頓的,吃多了反而胃脹,你省著點吃,那個袋子裏的,能捱一個月,你慢點吃,好不好?”

餘老九怔怔地看著**那個袋子,很是不舍,但緩緩點了頭。

餘穗看著他這個樣子實在不忍,小聲問:“兒媳婦沒給你吃飯?”

餘老九又隻是點點頭。

餘穗不禁有些氣:“你就不能自己做一點來吃?”

餘老九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羞愧地低著頭:“米糧都鎖起來了,雞蛋我不敢掏,雞也不敢殺。”

“你兒子就不管你?”

餘老九聲音更低了:“是我的錯,生了個沒種的,隻知道聽老婆的話。”

餘穗還能說什麽呢。

當農村老人沒有了勞動力,子女的道德感又很低的情況下,這種家務事真的很難處理。

她也不想去處理這種事。

因為基本製度不改變,她隻是去批判一兩個人,是沒有用的。

“唉!老九大爺,這麽的吧,餅幹你慢慢吃,我這裏再給你五塊錢,算是借你的,你自己去公社吃頓好的。”

餘穗說著,掏口袋拿出幾張紙幣。

餘老九連忙推開:

“餅幹我要,錢不拿你的。餘二丫頭,我知道你是好人,這個生產隊,我隻知道你和張彩鳳是好人,因為隻有你們倆真心幫過我,誰好誰不好,我心裏敞亮,可是,我敞亮沒有用,張彩鳳給抓走了啊,嗚嗚,我啥也幫不了她,眼睜睜看她被抓走了,我忘恩負義啊!

那麽好的廠沒有了,本來我能在廠裏上班的呀,但是廠沒有了,日子就又苦了,一天到晚,連個跟我說話的人都沒有,他們都巴不得我死了。

你說,要是廠還在多好,要是張彩鳳還在多好,她罵罵我兒子,都能管用好幾天的啊,真的,這世上,除了你和張彩鳳,都不是好東西,他們怎麽能抓走她呢,我真是不想活了!”

老頭又開始抹眼淚。

餘穗順勢勸解,也打聽消息:

“老九大爺,你別這麽說,公安局辦事有章程的,因為沒找出真正給咱們廠產品下毒的人,所以張彩鳳作為負責人,就得背這個鍋,但要是我們能把那個壞人找出來,張彩鳳一定能放出來的。老九大爺,出事那批貨包裝的那天,你在的,你記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不尋常的事?”

餘老九攤手,急急的分辯:“沒有呀,我就是怎麽想也想不起來,到底怎麽回事!公安局的人也問我,有沒有看見誰放什麽東西啦,可是沒有呀,沒有我怎麽能隨便說呢?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偷懶的,既然是包糖,我就是坐著老老實實地包糖,我從來沒有像餘朱氏楊水生那樣,偷糖、躲懶、吹牛都能吹幾個小時。”

餘穗其實覺得餘老九辯解的太急了些,但還是裝作認可地點頭:“是的,我知道,你不要急,慢慢地說。呃……你剛才說,餘朱氏和楊水生偷糖?”

一直埋著頭的老人這時候才抬起來,斜了一下餘穗:“這種事你不會不知道的。我知道你聰明著呢。”

餘穗微笑:“嗯,是,我知道他們偷糖,但是怎麽偷的,我想聽你說說。”

“就是……”餘老九眼睛往門外看了看,才小聲說:

“每天自己吃個飽,然後就是包上個三五十包正常的量,再包一包一半量的,剩的揣口袋了,這樣子,就算你抽查成品,都抽不出來,何況後來你走了,張彩鳳又忙著顧地裏的春播,都沒有抽查呢。”

“我估摸就是這樣。”餘穗心裏氣得要死,臉上一點不顯,依然像聽故事似的應和著,鼓勵老人說下去:“那他們偷了糖,隻是自己吃還是……”

“一開始自己吃,後來自己吃膩了,就開始賣。”

“賣?賣給誰了?”餘穗都不可思議了,看來,她不在的這段日子,這些人十分猖狂。

餘老九搖搖頭:“我不知道賣給誰了。按說,我也不該知道他們有拿出去賣過,是我大兒媳婦回家埋怨我,我才知道的,她說‘餘朱氏光靠偷糖賣,一個月都能賣兩塊錢,你怎麽連一塊糖都沒有拿回來給你孫子孫女吃’。所以我才知道的。”

餘穗憋住火:“確實,你真的是好員工,好同誌。那,這些話,你有和警察說嗎?”

餘老九無奈得很:“我哪兒敢說呢?你都不知道,警察來找我,我都嚇死了,我啥也不敢說,就是結結巴巴的,他們問一句我答一句,一個字不敢亂說,我怕我說錯了,給張彩鳳添亂。”

“他們問些什麽?”

“就是先問我,那天都是誰一起幹活,我說是我和餘朱氏還有楊水生。”

“是嗎?但是,我聽說,那天餘朱氏做了一下下就離開了,這個事你有和警察說了嗎?”

“這個警察沒問,我沒說。不過,餘朱氏雖然做了一下下離開了,但是老章魚來替她,所以還算是她的工時。”

“老章魚為什麽是替她?”

“他們常常替來替去的。”

“怎麽個常常替來替去法?”

“就是……嗐,主要是老章魚來替餘朱氏,餘朱氏隻要有事了,就會把老章魚找來,讓他幫他幹活。”

“老章魚為什麽會願意呢?”

餘穗一步步問,還仔細地觀察著餘老九。

前麵,餘老九回答得很自然,並沒有說謊,倒是提到這個問題,餘老九想了想才說:

“老章魚他吧……唉,後來我聽人說,警察問他的時候他大哭大鬧像瘋了似的,然後送醫院才知道他是什麽老年癡呆,可之前,我們隻覺得他記不住事兒,沒想到這個啥老年癡呆。

有一次呢,餘朱氏要給嫁公社的閨女送東西,讓老章魚替了半天,第二天,餘朱氏說改天要還老章魚的工,老章魚就一臉傻子樣,說他不記得給餘朱氏替換過。

餘朱氏還以為他開玩笑,但是老章魚很生氣,說他昨天在河裏摸魚,說得一本正經的,我們就覺得他好像真不記得了,從那次開始,餘朱氏就嚐到甜頭了,她要是有事,就先來等管考勤的知青來點名,點過名了,她就去把老章魚找來替班,她自己就走掉了,工錢卻算她的。”

餘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