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偷

“為什麽奶奶能和妹妹睡,小五不能?”

鄭小五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哼哧哼哧往炕上爬,被鄭老太薅著領子拽下來。

“你睡覺比醒著的時候還不老實,恨不得翻著跟頭睡,壓著你妹妹怎麽辦?”

鄭小五噘著嘴不吭聲,滿心鬱悶。

四哥每天晚上都磨牙,吵得他都睡不好。妹妹身上奶香奶香的,睡覺的時候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他想和妹妹一起睡。

見鄭老太不鬆口,鄭小五轉向祁月。

“妹妹,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睡,就眨眨眼睛好不好?”

鄭小五一臉希冀地緊盯著祁月看,不料祁月的眼睛瞪得提溜兒圓,一瞬都不眨。

祁月晚上還要修煉,不能讓鄭小五留在這。

鄭小五被鄭老太不客氣地扔出了門,氣哼哼地直接拿著枕頭去了廚房。

今天他就是在灶台上睡,也不要回去聽鄭小四磨牙!

繁星幾點,月色深沉。

鄭家人都進入夢鄉,祁月前幾日已經突破了練氣第六級,今天照常做些鞏固。

耳尖一動,祁月倏地睜開眼睛。

有人進來了。

出了空間,祁月放出神識仔細探查。

方才有陌生人闖進了結界,現在正躡手躡腳地往廚房那邊去。

意圖很明顯,半夜摸進廚房,必然是奔著糧食來的。

祁月正準備把鄭老太叫醒,突然眉目一凝。

不好!廚房裏還有別人,是鄭小五。

呼吸間那個小賊已經推開了廚房的門,走近米缸,從懷裏掏出了一隻小方口袋。

鄭小五小小的身體佝僂在灶台上,蓋了厚厚的被子,上麵還鋪了層麻袋。遠遠的,還真看不出那裏躺著個人。

小賊動作雖輕,但舀米時落下的米粒還是發出“沙沙”的聲響。

鄭小五本就剛睡著沒多久,加上小孩子耳朵聰靈,迷迷蒙蒙地睜開了眼睛。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借著隱隱約約的月光,他竟看到在他正對麵的米缸旁邊,趴著一個黑皮黑麵黑頭發的“惡鬼”!

鄭小五嚇壞了,扯著嗓子就要大喊,卻不料嘴巴張得老大,卻一點兒聲音也沒發出來。

是祁月使了秘法,暫時隔絕了鄭小五的驚叫。

廚房裏隻有鄭小五和那個小賊,如果趕在通知鄭家大人之前驚動了小賊,難保他不會傷害鄭小五。

指尖生蓮,鄭家院子裏瞬間狂風大作,鄭老大和鄭老二的房門轟然打開。

驟起的風聲和木門的巨響將鄭老大他們驚醒,緊接著鄭小五的喊聲從廚房裏傳出來。

小賊被門外怒號的大風嚇了一跳,緊接著就聽到身後近在咫尺的地方炸響一道尖叫,登時手一哆嗦,米粒稀裏嘩啦撒了一地。

回頭看去,一雙渾圓的眼睛在黑夜裏發出晶亮的幽光,小賊“媽呀”一聲癱坐在地上,裝滿米的布口袋掉在一邊。

鄭小五再膽大也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廚房裏昏暗無光,眼前的東西一身黑,頭上還長著一隻角,鄭小五怕極了。

這跟鄭老太以前講的鬼故事裏麵吃小孩的怪物簡直一模一樣。

“鬼啊……嗚啊啊,有鬼……”

鄭小五忍不住大哭起來,嚇得身子直往後縮。

小賊聽見竟是個小娃娃的聲音,頓時不怕了。

再讓他哭下去,肯定會把鄭家人吵醒的。

擼起袖子,小賊捏著拳頭朝鄭小五走近。

鄭小五連滾帶爬地跨過灶台,往後麵躲,可後麵已經沒路了。

就在小賊把鄭小五逼到牆角,準備捂住他的嘴時,廚房的門“嘭”地被人踹開。

“幹什麽的!”

鄭老大一聲暴喝,像一道炸雷響徹整間屋子,把那小賊駭得脖子一縮。

鄭老大和鄭老二幾步上前,一左一右架著小賊的胳膊將他按倒在地,腳踩著他的頭讓他不能動彈。

鄭老太他們也醒了,提上一盞油燈走進廚房。

“把他的麵罩拿下來。”鄭老太寒著臉吩咐。

小賊聽了在地上拚命掙紮,可整個人都被壓製住了,硬是躲不開半分。

等見到小賊那張熟悉的麵孔,摟著王麗霞脖子的鄭小五立馬止住了哭聲。

哪裏有什麽厲鬼,這分明就是裹了一身黑布的趙六!

鄭小五看到的那隻頭上的角,正是那天趙六被他咬傷的耳朵包紮好後的隆起。

“上次沒找你算賬是念在你救過小二,現在還敢來得寸進尺!”

鄭老大用力踩了一腳趙六的腦袋,碾得他那隻受傷的耳朵火辣辣的疼。

“把他綁起來,明天一早送到村長那兒去。”

鄭老頭在灶台上磕了磕煙鬥,目光陰冷。

像趙六這樣難纏的無賴,必須給他吃點教訓才能斷了他的歪心眼。

“鄭大哥,我也是一時糊塗啊,實在是餓急眼了,你行行好,饒過我這一次吧!”

趙六一聽要押送他到村長那兒,立馬沒了硬氣。

在這個時代,偷糧食可是大罪,要遊街示眾的。

搞不好還會遭遇“武鬥”,挨頓毒打也得忍著。

“你糊塗個屁!”王麗霞抬手憤怒一扔,鞋底子印上趙六的臉。

“要不是我們到得及時,我家小五恐怕都讓你掐死了!偷糧食不成還要害娃娃的性命,你這樣的缺德種,就該打一輩子光棍爛在窩裏也沒人知道!”

王麗霞摟著鄭小五又氣又心疼,羞辱的話不管不顧地往外冒。

鄭老二安撫地捏了捏王麗霞的肩膀,拿條粗繩和鄭老大一起將趙六捆了個結結實實。

懶得聽他絮絮叨叨的哀求,鄭老二拿襪子塞上了趙六的嘴。

翌日一早,鄭老大他們押著趙六敲開了村長家的門。

村長聽了趙六犯下的事,指著他嚴肅道。

“好吃懶做,不勞而獲,你這是大錯誤!”

村長最近學了不少東西,張口閉口就是“錯誤”“紀律”。

“把他嘴裏的東西拿下來,犯錯誤的人也有自我辯護權。”

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身著草綠色的解放裝,胸前佩戴主席像章的年輕女子掀開門簾走出來。

她梳著利落的短發,小臉白皙光滑,不像杏花村麵朝黃土的村民們一樣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城裏來的。

鄭老大和鄭老二麵麵相覷。

這個女娃看著麵生,怎麽大清早從村長家裏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