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師姐她真的一心向道（二十二）
血光衝天，整個宮殿都被血色霧氣縈繞，而猩紅的血水，讓蘇婉看得眼睛發疼。
蘇婉看到這一幕，眼角發澀。
虎毒尚不食子，這魔主也忒是荒謬了些。
蘇婉念起法訣，手中淡藍色的光芒越聚越多，最後匯集到淩煙劍上，凶猛地朝魔主攻去。
本來以為是一場惡戰，卻沒想到蒙遊瞬間灰飛煙滅。
蘇婉錯愕，可下一秒卻恍然大悟。
她倒是忘了，這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境。
“勾滁，還要困我到什麽時候？”
蘇婉看著此時臉色蒼白的男人，不再相信他的偽裝。
她總算是發現了到底哪裏不對勁。
明明隻有勾滁看得見她，可是她的靈力卻能夠對幻境中的人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而幻境的主人是勾滁，除非他親自授意，是不可能有這般開掛的功力。
原本躺在血泊中的勾滁眼神迷茫，“蘇婉姐姐，你在說什麽？”
蘇婉揚起手中長劍，歎了口氣，“還要繼續騙下去嗎？”
勾滁陰惻惻地笑了笑，低沉的聲音中蘊含著極度威脅的信號，像是一頭嗜血的野獸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獵物。
“你是什麽知道我恢複了記憶？”
“就在剛才。”
雖然流血是真，這血氣彌漫的場景讓蘇婉也知道是勾滁曾經經曆過的，可是他給自己開的掛太過明顯了。
勾滁瞳孔微沉，紅眸中閃著腥紅的血芒，深處卻是一片倉皇。
他也不過是來到魔界的時候才發現蘇婉居然進入了他的幻境。
還是他最為不堪的過去。
本以為蘇婉會因為自己是魔，即使是幻境，也會對自己趕盡殺絕。
可是她沒有，她就靜靜地站在自己身邊，陪伴自己度過最艱難的日子。
可是他又如此嫉妒幼年時的自己，在如此難熬的日子遇到了蘇婉，得到了蘇婉的救助。
可是他呢？
他靜靜地躺在荒郊野嶺，那一晚，他沒能等來蘇婉。
等來的是一頭饑腸轆轆的野狼。
他拚命地撕咬著野狼的脖子，幸好它是一頭餓得骨瘦嶙峋的老狼。
他將狼咬死，吃著腥臭無比的狼肉，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他不敢回村子，也找不到進城的路。
在那座大山上呆了好久好久，帶著那份對村民們的恨意才得以苟活。
後來，他在村子裏麵的水井下了毒，又放了一把火。
臨走的時候，那些人的哀嚎聲似乎還在綿延。
然後呢？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迎來新生，可是沒有人會歡迎他。
他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四處逃竄。
最後被一個不入流的魔修抓住做什麽噬魂幡的材料。
可是那人卻因為貪婪自己的血肉，最後暴斃身亡。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是個不人不魔的怪胎。
跌跌撞撞地來到魔界，蘇婉所看到的羞辱不假，自己拚命往上爬的野心不假。
可是，攀上高台的路好冷。
小勾滁有蘇婉，他卻什麽也沒有。
小勾滁受傷了，蘇婉雖然眼神冷漠，可是會默默用靈血幫助他早日修養；
小勾滁輸了比賽，蘇婉會說她也輸過比賽，不過比輸贏更加重要的是，在那場比賽中學到了什麽。
可是他呢，當他不顧臉麵跪在地上求些吃食的時候，得來的隻是拳打腳踢；
當他以為親生父親對他青睞有加的時候，得到的是一身骨血盡失。
不過，他也沒有讓那些人好過，那些羞辱他的、覬覦他的，通通都該死！
可是他貪戀小勾滁擁有的這份溫柔，假裝自己沒有恢複記憶，想要將蘇婉困在幻境之中。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上天終究是不願意給他一場完整的美夢。
勾滁站起身，鮮血淋漓的落魄樣子瞬間消失不見。
蘇婉看著逐漸向自己靠近的男人，警惕地握緊手中的淩煙劍。
深邃的眼眸中泛著血色，如漫天的火焰，整個人的氣質和她這幾年相處的人完全不一樣。
氣場詭譎到極點，散發著嗜血的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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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背叛我嗎？”
薄薄的唇暗含威壓，勾起的唇讓蘇婉並不覺得他此時心情愉悅。
而渾身散發的陰森森的冷氣，讓她感覺壓力倍增。
“何來背叛一說？魔尊窺伺我神識，將我困在你的幻境之中，我倒是不知道何時和你是同一陣營的？”
勾滁一愣，眼眶微紅。
好一個蘇婉！
他以為憑借這幾年的相處，她會對自己心軟幾分。
倒是癡心妄想了。
“可是本尊覺得，你與這幻境中的一切極為搭配，想要將你永遠地困在這裏呢？”
“你瘋了？”
蘇婉不解，不過是一場莊周夢蝶的幻境，將她困在這裏，勾滁又能夠得到什麽呢？
勾滁認真地打量眼前的女人，眼眸中似乎翻湧著驚濤駭浪，轉眼又恢複平靜。
他飛身掠到蘇婉的麵前，卻隻見她拿起淩煙劍，劍尖對著他，發出猙猙的聲音。
冰冷的殺意侵襲全身，勾滁渾身血液凝結。
可是，始終沒能等到蘇婉的殺招。
他睫毛微顫，周圍的幻象慢慢變得模糊。
說都沒有說話，甚至二人都已經屏住了呼吸。
“你要殺我嗎？這是破除幻境的唯一方法。”
蒼白的唇動了動，聲音低得蘇婉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可是就是這麽一句簡單的話，蘇婉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個躺在地上的可憐男孩。
她從那個男孩身上看到了極強的求生欲，一如當時和野狗搶食的原主。
很容易被滿足。
因為那麽一點點的善意。
因為闞子瑜將她從那般難堪的境地解救出來，原主才會對他一如既往地恭敬，兢兢業業地完成每一項修行任務。
哪怕獲得複仇的機會，也隻是淡淡地表示想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不再去摻和闞子瑜和禹挽蕊的破事兒。
“你為什麽還不動手？”
勾滁歪著頭，嘴角卻不禁上揚。
“你是舍不得我嗎？可是你們正道修士，不是最討厭我這種魔了嗎？”
蘇婉看著他，手腕一轉，“是的，我不殺你，可是我可以殺死自己。”
下一秒，蘇婉將劍刺向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