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深諳作秀之道

這是近一個月來,景湛收到的第一封來自江晏寧的信。

張玉成拿給他的時候他愣是攥了許久。

她會寫些什麽呢?

是跟他一別兩寬,還是回宮?

大皇子剛出了那事,他心裏難受得很,若是她也離開……

景湛將那信放下,抿了一口茶,才又將信拿起來,打開。

熟悉的字體,甚至信紙間都帶了她身上的香氣。

景湛有些許懷念。

一字一句看完,終於舒了一口氣,沒說要走,也沒說回來,那就是還在法喜寺。

這樣也好。

讓他不曾想到的是,江晏寧居然是為了大皇子的事才來的這封信。

信裏還深切地表達了對大皇子遭遇的痛心。

還好言好語地安慰了他,事已至此,切莫他想。

她什麽時候跟大皇子那麽熟悉了,這信裏的語氣,給景湛一種錯覺,他們是平等的朋友,而不是這宮裏毫無交集的兩個人。

似乎,當初大皇子走掉了,是江晏寧派人來通知他抱回去的,難道是那會有了交情?

而且這信中居然還提到了大皇子喜歡木雕,希望皇上能夠多拿些小玩意哄他開心。

景湛又想到了江晏寧在淮揚城買的那個木雕。

原來是買給大皇子的,隻是不知道最後送出去了沒有。

果不其然,她當起母親,一定是最認真愛自己的孩子那個。

想到孩子,景湛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算了,不提也罷。

因著大皇子這件事,崔嬪的脾氣是越來越大,福寧殿裏的人也不敢有意見。

太後和皇上的心情肉眼可見的不好。

太後心裏著急得要命,這唯一的一個獨苗苗出了差錯,當務之急,是趕緊再弄一個孩子出來。

男的女的都行,先開個頭,這後麵孩子不就來了嗎?

可是,她翻了翻彤史,然後將那冊子“啪”拍到了案上,“你說說,這皇上怎麽想的?!自那江氏走了之後,他居然一個妃嬪還未臨幸過?!他這是要絕了這大啟不成?百年之後,哀家怎麽去麵對列祖列宗啊!”

徐嬤嬤一臉為難,她的地位本不該對皇上置哚,可太後娘娘的話又不能不答,於是斟酌了一番,“娘娘,或許皇上他自有分寸。”

“他有個什麽分寸?!他有分寸他就該早點給哀家弄幾個皇孫出來!”

“那幾個秀女都進宮多久了,他去瞧過了嗎?就晾著人家,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兒,天天守……”

許是自己都覺得過分了,太後住了嘴。

可約莫還是生氣,又狠狠地剜了那冊子兩眼,仿佛那冊子就是景湛的臉一樣。

“你告訴他,讓他想想他坐在這個龍椅上是要幹什麽,那三個秀女,今晚給哀家老老實實選一個,不然他自己看著辦!”

徐嬤嬤不好再勸,隻得領了命往禦書房去。

她頂著景湛的目光,硬生生將太後的口諭傳完。

然後忐忑地等著帝王的回應。

景湛沉默了許久,還是回道,“替朕轉告母後,朕知道了。”

“是。”

徐嬤嬤如蒙大赦地走出禦書房,她都沒敢瞧皇上的臉色。

趕緊地回壽安宮交差。

張玉成聽了個全乎,試探道,“皇上,那今兒個奴婢去叫內務府?”

景湛頭都不抬,不以為然,“叫內務府做什麽?不翻牌子,去白玉閣就好了。”

得,還是跟那位有關是吧?

張玉成一時無語,照他看來,皇上這壓根就不是想要人侍寢的樣子,八成又是糊弄。

夜色漸沉,見景湛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張玉成輕咳了兩聲,提醒道,“皇上,該歇息了。”

再不去白玉閣要是歇了,誰陪您演這出戲?

景湛擱下筆,瞧了瞧夜色,“嗯,走吧。”

不是吧,今晚居然這麽好說話?太後娘娘說話這麽有用的麽?

張玉成呆愣的功夫,景湛已經起身走向門外了,路過張玉成時,見他一幅思索的樣子,皺眉道,“還不快走?”

“哎,來了,皇上。”

張玉成趕緊跟了上去。

龍攆到了白玉閣門口,白玉閣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自從姚夏柳搬到這,他們還沒見過皇上來。

所幸同批的三個秀女,一個都還沒侍寢,因此這幫宮人也還在觀望,不曾怠慢了姚夏柳。

看門的趕緊遣人進去通報主子出來接駕。

姚夏柳聽到皇上的龍攆到了門口時,簡直不敢相信。

皇上居然,真的來了?!

她馬上就要成為三個秀女裏第一個侍寢的了嗎?!

這些日子雖然是搬來了白玉閣,可皇上從未來過,她屢次製造偶遇,可皇上瞧都不瞧她一眼,她都有些挫敗了,隻得安慰自己,是大皇子出事,皇上沒時間,也沒心思,過了這陣就好了。

這下好了,皇上來了。

再想想,若是她爭氣一點,今晚就能懷上龍種,大皇子已經瘸了,那她的孩子不就……

想想她都要笑咧了。

姚夏柳連忙抓著自己的婢女,“我這妝怎麽樣,還妥帖嗎?我是不是該換個衣裳啊,哎,怎麽沒人提前通知我,這皇上都到門口了!”

煙兒瞧著大喜過勝的主子,也跟著高興,“不用不用,主子這樣就很好,主子快些去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對對對,你說得對!”

姚夏柳拔腳就往外趕,她剛衝到外殿,景湛已經走了進來。

“給……給皇上請安。”

太激動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結巴。

景湛卻沒有介意,直直地走過了她身邊,“起身吧。”

一個跪著一個站著,姚夏柳自然沒有瞧見他的表情。

見皇上已經進來了,煙兒等人便識趣地退下了。

等到殿內隻剩下兩個人,姚夏柳突然開始拘謹起來。

這以前說是說,可真到了要做的時候,她緊張得很。

想想那麽俊俏的男子要屬於自己,想想這大啟未來的儲君是她的兒子,她整個人就樂得不知怎生是好了。

她羞答答地走進了床榻,卻不再往前走了,低著頭。

景湛奇怪地瞧她一眼,“你怎麽了?”

皇上的語氣怎麽這麽平淡啊?

難道是皇上不喜歡這種小女兒姿態,喜歡更大膽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