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算哪門子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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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算是戳了秦姨娘的心窩肺管子，秦姨娘捏著帕子，嘴角一撇，眼淚便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二姑娘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得老太太庇佑，這才能囫圇過得下去，若是沒有老太太和主君，我早不知道被誰害死了，老太太明鑒，我隻是為著我得容兒好，沒成想卻讓二姑娘這麽不待見，我還不如死了算了，也好過讓二姑娘看著心煩。”

“我可沒說什麽。”盈一還是淡淡的笑著：“秦姨娘這話，倒像是我容不下您和三妹妹一樣。”

往日裏盈一話少，對於後宅的一切幾乎是能忍則忍，秦姨娘以為盈一總比露一那個嫡長女好拿捏，沒成想盈一今日竟轉了性子，話裏句句都是刀子。

而盈一呢，早就見慣了秦姨娘裝柔弱哭天喊地的那一套，往日裏不說什麽，那是事情本就與自己無關，少說幾句，於自己也是好事，可是如今秦姨娘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甚至顧家來，她不得不反抗，以免往後秦姨娘仗著老太太，成了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螞蝗。

“你這個眼裏還沒有沒我這個祖母！”上首的老太太終究還是動怒了，盈一也不分說什麽，起身直挺挺的跪下道：“孫女驚擾祖母，孫女知罪。”

老太太氣得直發抖，伸出食指顫顫巍巍的指著盈一大罵：“你竟在闕鬆堂大放厥詞，綿兒好歹你也是你的長輩，你將長輩惹得掉了金豆子，卻還句句夾槍帶棒，你真以為你許了人家就萬事大吉沒人敢責罰你了嗎？你如今可還未過門，你還是常家人，我若罰你，我看誰敢攔著？”

明麵上，常家確實以老太太為尊，可家中大小事其實都在尤氏掌管著，老太太憋了十幾年的火，如今火燒到了頭頂，罰了尤氏的女兒，讓尤氏丟了臉麵，那自己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眼看著常老太太身邊的婆子們就要上來拖走盈一，冷不丁的聽到門上傳來了腳步聲，隻聽見來人揣著一副洪亮的嗓子道：“這是怎麽了？”

來人正是常家的主君常維豐，他原本剛從軍營回來，腦袋挨著枕頭剛要開始打呼，卻被尤氏一把扯起來，說是盈一在闕鬆堂恐怕受了刁難。盈一現在可是香餑餑，往後自己有無升遷還得看這個丫頭的，他立馬睡意全無，掬了把冷水洗了臉，清醒清醒便急急忙忙往闕鬆堂來了。

霎時間屋子裏的人麵麵相覷，那些準備要將盈一拖去祠堂罰跪的老奴們隻能看著常老太太，老太太看到是自己的兒子來了，轉身氣呼呼的坐在座上一言不發。

常維豐自顧自的坐下，抬手招呼道：“怎麽？都沒看見主君來了嗎？怎麽連個奉茶的都沒有？”

一聽常維豐這話，秦姨娘趕忙擦幹了臉上的淚花，紅腫著眼睛給常維豐上茶道：“主君請喝茶。”

這一轉眼就能從撒潑打滾變得這麽溫柔似水，盈一心中暗暗佩服，難怪這些年雖然常維豐待秦姨娘沒有往年親厚，卻也還是和顏悅色的。

上首的老太太臉拉得老長：“你這姑娘實在不成樣子，你那夫人事忙，沒時間管教，我來替她管教！”

常維豐喝了一口茶，緩聲道：“母親怕是誤會了，二丫頭往日裏可是最乖巧懂事的，怎麽會想母親說的那樣呢？如今又定了親，要是被罰了傳出去，二丫頭在婆家怎麽抬得起頭呢？”

“怕在婆家抬不起頭就不喲同長輩頂嘴！”老太太氣得甩袖子：“你自己問問她，她是怎麽同她姨娘說話的，綿兒好歹也是長輩，她三言兩語便開始頂撞，這也罷了，還頂撞起我來了！她眼裏還有沒有長輩？”

常維豐無奈的歎道：“二丫頭，你說，是這麽回事嗎？”

盈一還是跪在地上，從小到大她也沒這麽跪過幾次，隻覺得膝蓋生疼，恰好可以擠出兩滴眼淚，她紅著眼眶道：“祖母說的沒錯，我是頂撞秦姨娘和祖母了。”

常維豐有些呆了，這個姑娘怎麽腦子怎麽不會轉彎呢？好歹辯白幾句，他再東拉西扯的這件事情不就過去了嗎？怎麽還杠上了呢？

隻聽見跪在地上的盈一道：“祖母說秦姨娘是我的長輩，試問祖母，哪裏有妾室在嫡子女的麵前稱長輩的？秦姨娘若是對我好些，我定然會敬著姨娘，也會為三妹妹多盡心，可姨娘細想想，您什麽時候同我和姐姐多說過一句話？什麽時候關心過我和姐姐？如今來說是我的長輩，您不覺得羞愧嗎？”

秦姨娘一聽又開始哭得梨花帶雨，她拉著容一跪倒在常維豐的腳邊哭道：“主君您看呐！方才二姑娘就是這麽攀汙妾的啊，妾身份低微，從來都是做小伏低，才能在常家有片瓦遮身，二姑娘是金枝玉葉，她看不起妾是應該的，可她連自己的親妹妹也不認啊！”

常維豐是粗人，這些哭哭啼啼的聽得多了難免心煩，他皺著眉抬眼看向盈一道：“二丫頭，你這是撒的什麽臆症。”

盈一不由得冷笑：“父親，撒臆症的應該是秦姨娘吧！大姐姐嫁了郡王府，我許了顧家，秦姨娘許是眼熱，攛掇著祖母來逼迫我，讓我給三妹妹找個人家，門第還不能低過郡王府和顧家，女兒自認為沒有這樣的本事，便想著婉拒，不曾想秦姨娘竟不顧身份的鬧起來。”盈一說著看向常老太太，那終究她正緊的長輩，她繼續道：“祖母心善，素日裏又疼愛秦姨娘和三妹妹，便也聽從了秦姨娘的挑唆，這不！正要罰女兒去跪祠堂呢！”

盈一說著掉了兩滴眼淚，亮堂堂的淚痕印在臉上，楚楚可憐的抬頭看著常維豐，常維豐聽到一半已經有些氣了，她轉頭看向秦姨娘，咬牙道：“你可真是好算計！”

秦姨娘慌了，更加抓著常維豐的袖子哭個不停，常維豐隻輕輕一甩，便將秦姨娘甩開了，常維豐氣道：“二丫頭才剛定親，你如今就想從她身上得好處！你還有臉說自己是長輩？你算是哪門子的長輩？還攛掇著家裏老太太幫你說話，你是好日子過得太久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