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愚者之死
鳳凰王座 一百三十四 愚者之死 全本 吧
海州城外的一座農莊中。
一名黑袍老人從遠處奔馳而來,推開了大門。而在他身後,還有一名灰袍老者。
明香正端坐在那裏,逗弄著一條小狗。小狗很喜歡明香,正圍著明香打圈。不時的跳起來,想要舔明香的手指頭。
小狗很健康,還有一點點發胖,海州城的動物幾乎都被吃掉了,能在這裏看到一條活著的小狗,真的是很難得。
兩名老人走到了明香麵前,畢恭畢敬的行禮之後,相互間看了一眼,然後黑袍的老者說道:“明香大人,鳳眼死了。”
說話的黑袍老人滿頭白發,雙手晶瑩如玉,肌膚紅潤,宛如嬰兒。而深厚的灰袍老者,麵容枯瘦,一雙眸子及亮。
“鳳眼輸了?真的很奇怪,按道理,他的行動,應該能抓住沈約。不過,我更奇怪的是,他為什麽敢於違抗我的命令,去尋找沈約的麻煩。”
明香笑了笑,將手中的一塊肉幹,扔到了小狗口中。
“明香大人,不管怎麽樣,鳳眼也是為痘神娘娘服務,他想要盡快完成痘神娘娘的任務。”
黑袍老者很是鄭重的說道,他和鳳眼的關係很好。
“怎麽,石門主對我不滿嗎?”
明香微微的笑著,看著痘神娘娘的投靠者。
血祭開始之後,雖然明香是掌控者,但痘神娘娘還安排了五人,為她的助手。
他們都不是痘神娘娘的信徒,因為一旦血祭開始之時,被籠罩在屏障中的痘神娘娘的信徒都會因為被吸取了力量,而陷入了昏迷,更不要說變成狂信徒。
其中三人。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高手。
死去的鳳眼,昆侖叛徒,一手長戈指出神入化。石魯,魔門圓月門之主,刀法當世無雙。柏雷,邪道高手,人稱掌劍雙絕。
他們三人。都是宗師高手,卻投靠了痘神娘娘,並聽從明香的指揮。
“不敢,在下隻是覺得,明香大人,太保守了。海州城現在的情景比我們預想的要好許多。城裏的秩序也不混亂,我們浪費了太多的機會。”
“你們兩人就是在心中詆毀與我,隻不過不敢說出來而已。鳳眼為什麽敢私下行動?恐怕也是你們兩人教唆的結果吧?”
將小狗抱入了懷中,明香輕輕的撫摸著這個毛茸茸的小家夥。
小狗在明香的手下,發出舒服的聲音。不過,很快它就不叫了,因為房子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
明香麵前是兩位宗師高手,散發出來的出來的氣勢,足以讓普通人喪膽。
“怎麽,想動手?正好,今天還有兩個人來拜訪我。”
明香微笑著,凝視著麵前的兩個人。她身後的布幔中,走出兩個人。
一個是那名性陳的大漢,而另一位。則是鍾文棟鍾知府。
“我們是三個人呀,石門主。“
明香微笑著,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兩個人。她似乎完全不在意麵前的兩個人是宗師高手,也不在意他們的威脅。
“明香大人,既然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那麽在下就直言了,鍾文棟知府。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在下覺得很有問題。”
石魯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鍾文棟,說道。”我們六個人,想要對抗海州城這麽多人,必須不能讓他們聯合起來,同時讓他們自相殘殺。所以,一開始製定的計劃就是,挑動海州城內亂,讓那些人互相的攻伐。
鍾文棟,你本應該從一開始,就焚燒掉糧庫,並將以官府的名義,製造矛盾,同時攻擊孔家。但你該做的事情,卻一件都沒有做,相反,則是看著沈約一步步穩定了局勢,然後讓那些本來可以成為暴民的人,一批批的死去和淘汰。
這些人本來應該站在我們一邊,但現在死了,但卻沒有消耗掉海州城的積累的實力!“
這就是石魯不滿的原因。
螞蟻多了,可以咬死大象,而上百萬暴民的出動,加上他們混水摸魚,足以將孔家、龍女殿、大相國寺等勢力消滅。
但現在,城裏的情況卻不樂觀,雖然說石魯和柏雷也控製了幾個小勢力,但要憑著這些人,挑戰整個海州城的高手,不可能。
而最讓石魯不滿的是,這些日子裏,本來應該作為主將的明香,卻非常的悠閑。她每天就是在農莊裏麵玩耍,然後看著沈約所作之事的資料。有時候,還會偷偷地溜出去,尾隨沈約。
仿佛,這一切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個小女孩,隻是無憂無慮的四處玩耍。
大好的局勢,一天天的被這個小女孩浪費掉了,但她卻一點都不在意。可是,她不在意,石魯、柏雷和鳳眼在意!
他們三人,困頓宗師境界,想要有所突破,於是投靠了痘神娘娘。
他們親眼見到過痘神娘娘的威能,但神威難測,如果放任明香這樣下去,萬一耽誤了痘神娘娘血祭,那麽最後,他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小白,去到別處玩吧,好不容易悠閑了幾天,想不到又要被逼著去忙碌。”
拍了拍小狗,明香站起了身來。
她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明亮的雙眸中蒙上了一層霧色。她小小的身體給人一種想要嗬護的感覺,那種哀歎的聲音使人覺得拒絕她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石魯不由自主的點點頭,然後突然反應過來,他怎麽同情起明香了?
這個小女孩,年紀才十二歲,卻已有魅惑眾生的美麗。這些天,他看著明香一天天的成長,就像是在脫殼的蟬,從普通的美麗,變得擁有了冰清玉潔和堅定的豔麗,而且這種美麗一天比一天的犀利,就算是石魯。宗師修為的心神,有時候也為之心神恍惚。
“明香大人,在下真的沒有想過要逼宮,隻是害怕娘娘怪罪下來,事情就不好辦了。“
石魯堅決否認逼宮的想法,明香、陳姓大漢和鍾文棟知府這三個人聯手,他並不害怕。但不知為什麽,站在明香麵前,他一點對明香動手的想法都沒有。
“這麽說,你想操作下麵的事情?好吧,這些天,娘娘的一些準備快要完成了。你們也可以看看。”
明香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然後手指在麵前一劃。青色的光芒閃過,空氣中憑空多了一道水屏,然後,上麵開始演示一些東西。
一炷香之後,石魯和柏雷的臉色變得很是奇怪。水幕上顯示的東西,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想象。
“明香大人。是我兩人魯莽了。我等不會麻煩明香大人,剛才的冒犯,請明香大人責罰。”
看了水幕上的東西,他們兩人一下子明白,明香為什麽這些天,根本不在乎城裏發生的一切。
因為,真的沒有必要,從一開始。沈約他們就沒有任何機會,無論他們做什麽,結局都是一樣。
他們幾人的謀劃和計策,甚至包括私下的努力,看起來和笑話差不多。神威如嶽,這是他們的唯一感覺。
“不,你們說的對。拖的時間太長了。”
明香的手,在小狗身上輕輕的撫摸著。然後,她將小狗舉起了,親了一下。放到了地上。
“走吧,和你玩了這些天,也到了分別的時候了,我還有正事要做。”
小狗戀戀不舍的在明香周圍盤旋著,不想離開。
搖了搖頭,明香轉過頭,凝視著石魯和柏雷。
“娘娘的準備的天罰,三天後就可以開始了。我將此事的控製權,交給你們,好好的做吧,娘娘會很喜歡的。
不要傷害沈約,他是娘娘點名要的人物,記住他的生命,比你們的還要寶貴。”
石魯點點頭,正準備退下,這時候,明香輕聲的問道。
“還有一件事,鍾知府,你什麽時候,背叛的娘娘?”
鍾文棟站在她的身後,兩個人很近。她背對著鍾文棟知府,仿佛並不在意他的金剛六陽手。
“說說原因吧,讓我們聽一下,娘娘很仁慈的,希望你把握這最後的機會。
你給龍女殿送信的信使被我抓到了,信也在我手中。我想,你不需要讓我拿出更多的證據吧,而且這些日子裏,你的所作所為,就是對娘娘的背叛。“
明香長長的歎息了一聲,仿佛再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她的話,卻讓石魯和柏雷一驚。
他們兩人懷疑了鍾文棟,但明香卻直接抓住了他的把柄。這說明了什麽?明香這些日子裏根本沒有休息,而是監控著一切。
身體向前一步,兩人想要抓住鍾文棟,但陳姓大漢,卻伸出手,擋住了兩人。
“鍾知府,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吧,時間不多了。”
明香輕輕的說道,惋惜的看著這個人。
投靠明香的這幾個人中間,鍾文棟的腦子最好。
沈約他們當初懷疑海州城有明香的臥底,並沒有錯。娥眉會的那些女子進出海州城,依靠鍾文棟的掩護才能成功,而海州城之亂,鍾文棟也在其中出謀劃策。
可以說,前期的行動,可以沒有鳳眼、石魯和柏雷,但卻不能沒有鍾文棟的支持。
並沒有辯解,也沒有抵賴,鍾文棟站在那裏,臉上帶有一絲的苦笑,還有解脫。
榮華富貴,總歸塵土,萬千法門,不如長生。痘神娘娘的出現,帶來了無窮的可能。而這,正是鍾文棟所想要的。
就算他現在是海州城的知府,也有不少的勢力,但這比起痘神娘娘的許諾,卻不值一提。
於是,他投靠了痘神娘娘。
宦海沉浮這些年,他看開了許多東西,而且,海州城的血祭,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拒,既然這樣,為什麽不站在勝利者一方呢?
他心安理得的幫助痘神娘娘做事,他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這一切,直到沈約提出,將孩子們集中在一起為止。
那不是一個、十個,或者百個、千個孩子,那是近乎十萬名孩子!
心中有種東西,被觸動了。
當鳳眼、石魯和柏雷嘲笑沈約的愚蠢和無用功的時候,看著那三個人麻木的笑容,他下了決定。
是的,沈約很愚蠢,無論是當初發明了牛痘,還是後來不接受孔家的招攬。這一切,都是被鍾文棟嘲笑的東西。可是,他突然發現,那個人卻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麵,他可以被人嘲笑,但他絕不是愚蠢,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那麽,自己呢?
為了長生的可能,和這些人同流合汙,他不應該嘲笑沈約,該嘲笑的,是自己!
那是十萬名孩子,和自己的三個孩子一樣的孩子!
他下定了決心,背叛痘神娘娘。
可惜,明香的行蹤不定,而且他也不知道龍女殿中到底有明香的臥底沒有。他從來沒有小看過明香,所以他一直等機會,然後通知龍女殿,擊殺明香,破壞痘神娘娘的陰謀。
“這樣吧,鍾知府,我給你個機會,發誓效忠於我,並和石魯他們兩人,聯合起來,共同組織三天後的行動,如何?”
明香微笑著,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我反對!”
鍾文棟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一對手掌變得如同火焰一樣通紅。這是金剛六陽手的征兆,而他還運起了天魔解體大法。
“可是,他們沒有勝利的可能的。”
明香似乎感到了一絲的驚訝,歎息的說道。
“是的,我們已經輸了,沒有贏的機會。”
水幕中看到的一切,還在腦海中閃現,是的,沈約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敵人是多麽的可怕!
可是……總要有人堅持著,當傻瓜。
鍾文棟向前一步,金剛六陽手呈十字形擺放在胸前。然後,他的身形,向著明香直衝而去。
已是先天巔峰的他,而這一刻,放棄了一切顧慮,看通了一切謎障,在天魔解體大法的幫助下,突破了最後一道關卡。
至陽至剛的六陽手,施展的的最強的一式,鎖天。
這是沒有破綻的一招,就算是金丹宗師,也能一拚!明香再怎麽修煉,也不過是十二歲的小女孩,內力方麵總有欠缺!
隻要能擊傷了明香,或者擊殺與她,那麽海州城的孩子們,還有一線生機。
但是……
女孩的手指猶如幻影,閃過了鍾文棟的雙手,輕輕的點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身體如同破麻袋一樣跌落在地上,鍾文棟突然想起了許許多多的往事。
到處是落花的書院,未婚妻羞澀的表情,孩子們出生時候他的興奮,武道上追求突破的艱辛,海州城高聳的城牆……
以及,出師的時候,師傅的話。
“人找不到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不過是行屍走肉……”
然後,愚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