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偷糧
蘇雲知道自己這樣做無異於找死，更是誤了謝潤羽的信任……再往大了說，更是挑釁謝府的權威。
但她不忍看到那麽多婦孺老人就這樣死去，而自己什麽也做不了……該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些什麽。
謝府的家丁一看是蘇雲來了，忙打開了門，隻是對蘇雲帶著的兩個廚子起了疑心，喊住他們問肩上扛著什麽。
兩個廚子見此便慌了神，正不知怎麽開口解釋，還好蘇雲處亂不驚。
“放肆，公子要的東西你們也敢問？”
守門家丁一聽，忙退了回去，還是小命要緊。
“姑娘教訓的是，耽誤了姑娘，小的該死，該死！”
蘇雲見目的達成，也就不多糾纏，帶著高矮廚子便出了謝府。
矮廚子是個講究人，平日就愛幹淨，隻在家中送來的信裏知曉城中不安穩，卻不知是如此光景，被惡心得一路走一路吐，高廚子又是扛著米又是扶著他，才終於是到了兩家門口。
原來他們二人還住在對門，蘇雲覺得真是有意思。
蘇雲見到了高廚子餓得枯瘦的老娘，也見到了矮廚子病入膏肓的孩子，兩家人見到自己的親人都甚是意外，抱在一起哭成一團，沒多久又齊刷刷地跪下來要謝蘇雲，嚇得蘇雲退了又退。
“你們快別跪了，不然折我的壽……”說罷，蘇雲便從懷裏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幾包藥塞給那孩子，對她娘說道：“這藥一日一次煎服，恐會傷孩子心肺，切勿多用。”
孩子的娘親感激涕零地接下藥包，不顧蘇雲阻攔又連著磕了幾個頭。
二人拜別家人，又跟著蘇雲去找那裏的老婦人。
蘇雲沿路將布袋裏的米散發給了不少災民，有的人餓極了，也衝上來搶，好在高個廚子是個天生神力，幾下子就全部擋了回去，一路上都是跪著謝恩的人，蘇雲卻隻覺得心痛。
她的本事太小，就隻能救這麽多人了。
很快，就到了那日遇到老婦的地方，蘇雲尋了又尋，卻再也不見那張熟悉的麵容。
蘇雲拉起一個剛分到糧食正在跪謝的女人，試探地問：“這裏那個老婦，去哪裏了？”
女人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麽，急忙說道：“她昨夜就死了，不過是病死的還是餓死的就不知道了。”
蘇雲的心在那一刻如墜冰窟，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難以喘息。
沒保住，還是沒保住……她來晚了一步。
“對了，那個孩子呢？她那個一歲的小孫子？”
“那個孩子運氣還好，遇到一個富家公子好心上了藥，又被帶走養病了，隻是不知去了哪裏，那老婦可能早就已經挺不住了，見孫子終於落了安穩才放下心去了。”
蘇雲流著淚笑了，總算是活下來一個。
“那是誰家的公子，你可知道？”
“不知道，但一瞧那衣著和舉止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如同姑娘一般大慈大悲，都是好人……”
蘇雲點點頭，這亂世中，難得有人心存善念。
今天帶的糧都發完了，蘇雲便帶著高矮廚子回了謝府。
蘇雲知道，她這次是太過自作主張了，謝潤羽知道，應該會很生氣，不知會再把她丟進謝府的石牢中還是再打她一頓，又或者……會直接殺了她。
最後，蘇雲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
“兒臣請求參見母後。”
屏風後，站出一個白胖太監，嘴上帶著僵硬的笑，恭敬道：“殿下，娘娘還是不見，你就算再跪上一日，也是無用，還是快回，別傷了您的玉體。”
陸虞之置若罔聞，眸子裏盡是沉肅堅定。
“兒臣，請求參見母後。”
再次一字一句鏗鏘說道。
太監見他還是如此執著，從昨晚回來便跪到現在，便也就不再繼續勸告，隻能轉身退去。
皇後微微抬眸，見太監進來後微微搖頭，這才問道：“太子還跪著？”
“是。”
“還是為了那些事？”
“是。”
皇後又閉上眼睛，揮了揮手。
“讓他進來吧。”
太監聞聲，忙恭敬應諾，麵上的笑容真了幾分。
“兒臣請求參見母後……”陸虞之話音剛落，便又見太監鑽了出來。
“殿下快快請起，娘娘答應召見殿下了。”
陸虞之鬆了口氣，太監身後的宮女急忙上前攙扶，跪的太久，陸虞之的腿已經痛到沒有知覺了。
在這宮中，一切以皇後為尊，就連他這個太子也不過是母後豢養的把政工具而已，怎麽會有母親任由自己的孩子這樣跪上一夜，也隻有當朝皇後冷心冷情可以做到。
皇後冷冷看著陸虞之，鳳唇輕啟：“我不會答應你去救那些賤民，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母後，你希望我成為一個好皇帝，不正是守護萬民安康，若是百姓都沒救了，皇帝又當給誰看？”
此話一出，皇後便橫眼掠向陸虞之，微微慍怒：“我讓你做一個好皇帝，是讓你坐擁無邊江山，莫要叫他人占了功果，何時告訴你要守那些賤民了？他們死不絕的，不用你操心。”
陸虞之垂眸冷笑：“母後這般，難道不是因為朝中有些人借著瘟疫國亂登位發財，您怕平息了糧亂，會斷了這些人的財路，拉攏不了他們吧？”
“放肆！”皇後震怒拍桌，在場的宮女太監紛紛跪下，頭也不敢再抬。
“你敢這般同我講話？況且謝家都未出手，你著什麽急？”
“母後真應該去梁城街上看看，看看到底是權位重要，還是有其他的東西更重要。”
說罷，陸虞之不等皇後再開口便轉身離開。
皇後冷冷笑笑，自言自語道：“好皇兒啊，真是翅膀越發的硬了，是我小瞧你了。”
出了皇後寢宮，侍衛還在門口等他。
“殿下。”
陸虞之直了直發痛的腿，麵不改色先問：“昨日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可安頓好了？”
“送出梁城了，現在在溫先生府內。”
“那便好，溫先生會照看好他的。”
“殿下，娘娘她……”
“她非要同謝玄僵持下去，由她去吧。”
“那我們怎麽辦？”
“若再這樣下去，不管是周國和百姓，就真的沒救了。”陸虞之微微側目，沉聲安排道：“再等等，若各方還未有動靜，我們便按照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