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卿卿要嫁人?

十四摸了摸鼻子,看看地上專心舔自己手心裏糖的小不點,有些無言。

就說這小丫頭有妖法吧,一塊糖而已,大人這就留下他保護這個小哭包了?

公主府正廳寬敞明亮,因為是尋常的小宴,便沒有將男女賓客分在兩處,而是在正廳分了左右。

男左女右。

趙連娍因此得已與朱曜儀分開坐,心裏頭舒暢多了,否則今日她定然又吃不下幾口東西。

“她就是趙連娍啊?”

上首,於彩鳳沒骨頭似的倚靠在駙馬施連文懷中,指了指趙連娍,聲音嬌媚,帶著調侃的語調。

樂仙公主坐在施連文另一側,見狀看向趙連娍,眼底藏著嘲諷。

她才不會阻止呢,這兩個女子,都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巴不得她們狗咬狗。

趙連娍坐得不遠,自然聽到了,她隻是抬眸掃了於彩鳳一眼,不曾言語。

“嘖,我看她長得還不錯,也算是出身高門。依著我看,庶女終究是庶女,還是登不得台麵。”於彩鳳見她不說話,更是變本加厲,全然不將她放在眼中。

施連文笑了一聲,也不阻止她說下去,今日這宴會,他本不打算來,奈何樂仙公主拿皇帝壓他,那就索性鬧翻了提前散夥好了。

“公主殿下。”趙連娍不理會於彩鳳,而是看向樂仙公主:“來公主府後院伺候駙馬的女子,都不用學規矩的嗎?

還是說,允許一個妓館出身的女子對公主府的賓客評頭論足,是公主府裏的規矩?”

樂仙公主麵上笑意頓時消散了,轉頭看施連文。

施連文懶洋洋地道:“怎麽,趙姑娘做得,我的姨娘還說不得嗎?”

“駙馬縱情酒色,也容許路邊的乞丐議論你麽?”趙連娍反問他。

“那你有本事來殺了她。”施連文哈哈笑起來,五指在於彩鳳肩頭揉了揉。

於彩鳳頓時也跟著笑得花枝亂顫。

正廳裏便起了一陣議論聲,但隻是瞬間,便安靜下來,人人都扭頭朝門口望去。

李行馭負手而入,槿紫色暗金繡袍衣角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掀起,露出裏頭雪白的中單,腰間挎著劍,舉止間自是清貴。

“李大人,請上首落座。”

樂仙公主起身招呼,其餘人都默不作聲地看著。

李行馭緩步走到上首坐下。

趙連娍隻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如今正是退親最關鍵的時候,與李行馭分得越清越好,免得惹火燒身。

樂仙公主親自給李行馭斟了酒,才笑道:“賓客們都來齊了,開席吧。我先敬大家一杯。”

眾人起身應和。

李行馭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此般熱鬧事,公主可曾備下歌舞?”

“有。”樂仙公主說著,便要招呼樂人和舞伎上來。

“不必了。”李行馭單手隨意放在膝蓋處,扭頭看施連文,語氣淡淡:“我聽說,駙馬新得了一位佳人,讓她跳吧。”

施連文從李行馭進來,便不像方才那麽放肆了,聞言立刻鬆開攬著於彩鳳纖細腰肢的手。

誰不知道李行馭暴虐無常?在場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敢忤逆李行馭。萬一丟了性命,那就是得不償失。

“駙馬……”

於彩鳳不情不願,施連文正是最癡戀她的時候,她膽量也愈發的大。

“去吧。”施連文看了一眼李行馭。

於彩鳳也看向李行馭,雙目接觸到李行馭陰鬱嗜血的眼神,她忍不住渾身一顫,再不敢露出不願之色來。

李行馭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

樂聲起,於彩鳳在正廳中央的空地處翩翩舞起來,她本就生得妖豔,扭著腰肢輕歌曼舞更顯妖嬈,男席有不少人都看得入了神。

難怪施連文癡迷這女子,確實貌美動人。

一曲終了,於彩鳳才鬆了口氣,正要行禮退下去,便聽李行馭道:“再跳。”

於彩鳳變了臉色,看向施連文。

施連文朝她擺擺手,示意她照做。

於彩鳳胸無城府,裝不出什麽開懷模樣來,隻能撇著嘴角又跳了一曲。

李行馭再次開口叫她接著舞時,再遲鈍的人都察覺出不對勁了,相熟的都互相對視,小聲引論起來。

趙連娍看了一眼李行馭,恰巧碰上李行馭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忙轉過眼眸,假裝沒看到,不知李行馭今日又是發的哪門子瘋,不過於彩鳳兩番得罪於她,她樂見其成。

“駙馬,我跳不動了……”於彩鳳聽著又響起的鼓樂,終於忍不住撂下手裏的飄帶,朝著施連文撒嬌。

“李大人,不如我重新換個人上來吧?”施連文試探著開口。

於彩鳳已經連著跳了五首曲子了,就是有什麽氣,李行馭也該消得差不多了。

李行馭幽暗深沉的目光落在於彩鳳雙腿上:“這麽沒用的腿,剁了吧。”

他語氣太過於輕描淡寫,趙連娍甚至恍然覺得,他好像隻是說了一句“這麽沒用,退下吧”。

武德司的人立刻衝了進來,捆住於彩鳳,沒有絲毫憐香惜玉。

於彩鳳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可怕,放聲尖叫起來。

李行馭隻抬了一下眼,立刻有人堵住了她的嘴。

“這是駙馬心愛的妾,放駙馬懷中剁吧。”李行馭淡淡瞥了施連文一眼。

施連文頓時麵如死灰:“李大人,我……我沒有得罪你吧……”

李行馭壓根兒不理他,夾了一著羊肉,放進口中。

於彩鳳被摁在施連文懷中,拚命發出嗚咽,卻半分也掙紮不得。

“鏘!”

武德司一人拔出佩劍。

偌大的廳內,上百號人,硬是沒有一點聲音,安靜到於彩鳳腳在地上蹬動的聲音都能聽清。

“聽說駙馬擅二胡。”李行馭咽下口中食物,緩緩道:“量一量,腿骨留著剔了肉給駙馬做個二胡。”

趙連娍直聽得毛骨悚然。

於彩鳳的一條腿被掰起來,放在施連文的胸膛處。

施連文臉色灰白,渾身都在發抖,手被強行拉起,抱著於彩鳳的腿。

他從小被家裏保護,做了駙馬後樂仙公主又事事依著他,雖然也命人做過壞事,不過他哪裏親眼見過?更別說人就在他懷裏了。

於彩鳳害怕至極,看見利刃放在了她腿上,終於忍不住身子一鬆,一陣惡臭頃刻間傳遍大廳。

她竟嚇得大小便失禁了。舞衣單薄,施連文首當其衝,淅淅瀝瀝裝了個滿懷,他又害怕又惡心,兩手撐地連連後退,驚恐至極。

眾人紛紛掩鼻。

樂仙公主看不下去了,起身求情道:“李大人,駙馬已經知錯了,要不然還是不要……”

她對駙馬,還是有情意的。

“拖出去。”

李行馭不曾理她。

趙連娍本以為,李行馭這是放過於彩鳳了,不料片刻後,外麵傳來了一聲尖銳的慘叫。

武德司一人,身上沾著血跡,手中提著一條小腿走了進來,一路滴著血,於彩鳳的繡鞋還在那隻腳上穿著。

廳內女兒家們的驚叫聲此起彼伏,但是李行馭沒有開口,硬是沒人敢提前離席。

饒是趙連娍不似尋常女子般膽小,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那武德司的人將於彩鳳的小腿塞在施連文懷中,朝李行馭拱手:“屬下已經依照大人吩咐辦了。”

施連文堂堂男兒,被嚇得縮在牆角處嚎啕大哭起來。

“散席吧。”李行馭起身。

眾人如蒙大赦,紛紛起身往外去。

趙連娍也起身,欲隨著眾人一道遠離李行馭。

不料還未站直身子,頭頂李行馭的聲音恍如玉石相擊:“聽聞卿卿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