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陰魂不散

“阿娘!”

小葫蘆看見趙連娍,不由喚了一聲。

趙連娍快步上前,伸手自李行馭手中接過小葫蘆,飛快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心砰砰直跳,見小葫蘆安然無恙才稍稍安心,心有餘悸地看了李行馭一眼。

李行馭手握劍柄,冷著臉目不斜視的從她身前走了過去。

趙連娍見他看都沒看她一眼,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她抱緊小葫蘆回頭去看,就見樂仙公主帶著一群大家夫人、小姐以及一眾奴仆,在長廊下看著李行馭。

方才那些孩子跑回花廳一哭,自然驚動了這些人。

樂仙公主本是來興師問罪的,但見李行馭滿身肅殺,硬是沒敢開口。

見李行馭走上近前,忙側身讓過。

眾人見公主都如此,自然不敢開口,個個都是敢怒不敢言,眼睜睜看著李行馭的背影消失了。

“這是又勾搭上武德司統領了。”

“也不怕自己死得快。”

“不要臉皮!”

一眾夫人不敢奈何李行馭,便拿趙連娍撒氣,說得話兒難聽且絲毫也不避諱,根本不怕趙連娍聽見。

誰不知道趙連娍從有了小葫蘆之後,就變成了個軟柿子?

任誰都能說她兩句。

“先帶小葫蘆回去。”趙連娍將孩子交給奶娘,走上前去麵對眾人。

她脊背筆直,瑞鳳眼眼神銳利如刀,掃過那一眾人:“諸位的孩子也不是被我嚇著的,有本事就找李大人去。

若是再叫我聽見你們非議我,別怪我不客氣。”

從前,她懶得搭理這些人,才讓他們有膽量得寸進尺。如今,不論是誰,她寸步也不會讓。

“趙姑娘說話這麽硬氣,是真有倚仗了?”樂仙公主皺起眉頭開口。

她是皇帝女兒朱雪雲,封號樂仙。她身份尊貴,自然看不慣趙連娍如此倨傲的姿態,更何況,她們這些人原本就瞧不起趙連娍?

“對啊。”趙連娍絲毫不懼,直視樂仙長公主:“公主殿下不是看到了嗎?李大人便是我的倚仗,否則他方才也不會出手幫我女兒。

諸位再嚼我的舌根,晚上睡覺時,可要小心些。”

她說罷掃了她們一眼,穿過人群而去。

這些人,她一個也不懼。

樂仙公主雖然是公主,但公主也要講理不是?至於其他人,家裏夫婿長輩官爵都比不得她父親,她自然有底氣。

那一眾人叫她的氣勢鎮住了,竟真的安靜下來,麵麵相覷,她們從未見過趙連娍這樣鋒銳的一麵。

看著她走遠了,一時也沒人敢開口說她半句不是,畢竟誰也不知道趙連娍說得是真是假,倘若趙連娍真和李行馭有關係,她們再非議,豈不是上趕著找死?

趙連娍不管那些人如何想,拿李行馭說話不過是省得煩心罷了,她坐回席位也不言語,隻低著頭思量。

“娍兒,別放在心上。”

嫡母鍾氏不放心她,牽過她的手。

鍾氏知道趙連娍方才麵對了什麽,以為她是聽了什麽閑言碎語,心中難過,出言寬慰她。

“母親,我沒事。”趙連娍回過神來,朝鍾氏一笑:“母親,小葫蘆已經回去了,我有點不放心。”

嫡母提這個話,她正好借機離開,去辦她想辦的事。

“不然你先回去吧。”鍾氏聽她這樣說,自然替她出主意。

“好。”趙連娍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起身出了花廳,左右看了看,順著長廊往西而去。

夜濃如墨,趙連娍不熟悉康國公府,即使處處點著燈籠,她也找了半晌,才找到沈全璋的院子。

兩輩子,她都沒有來過這裏,這裏的事情,都是朱曜儀當初為了討好她,當故事說給她聽的。

沈全璋根本不是什麽寒門貴子,他甚至不是本人,他隻是真正的沈全璋的小廝而已。

十多年前一場動亂,沈家慘招滅門,這個小廝巧合之中得了沈家的族譜。

動亂平定之後,朝廷派了康國公前去安撫百姓,這小廝拿著族譜冒了主子的身份,被康國公收養,成了“沈全璋”。

因為從小伺候主子,與主子形影不離,對於大戶人家的公子如何生活的,他盡數知曉,每日伺候主子讀書他也粗通文墨,再加上當初的沈家,人幾乎都死光了。所以,這些年他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且上進又能幹,一直很得康國公的喜愛。

倘若隻是這樣,趙連娍一時倒也拿不出證據來證明他的身份是冒充的。

但沈全璋品行實在惡劣。

沈家當初有一個女兒走失了,也是死裏逃生。

後來,這個女兒聽說自己的哥哥在康國公府,就千裏迢迢的到帝京城來尋親。

沈全璋得了消息之後,生怕走漏了風聲,第一時間去見了那個姑娘。

他本想殺人滅口,但見到他小時候多看一眼都不能的姑娘,比從前更貌美,他又生了邪念。

他命人偷偷在院子裏建了個地牢,將那個姑娘鎖在裏麵,宛如豢養動物一般,任由他興致來了就去取樂。

上輩子,朱曜儀和她說的時候,說那個姑娘還懷上了孩子,後來她被騙得嫁給了朱曜儀,自顧不暇,也就不知道那個苦命的姑娘結局怎麽樣了。

現在,她隻要找到那個姑娘,就能證明沈全璋身份是冒充,沈全璋也就再沒有機會坑害大哥了。

幾個小廝在門邊的小屋子裏打葉子牌,喧嘩熱鬧。

趙連娍悄無聲息的摸進了院子,順著牆根往前走。

她知道地牢入口就在沈全璋的臥室內,牆壁上有一道暗門,按動機關牆壁自然會打開。

上輩子朱曜儀和她說時,她好奇屋內怎麽藏地牢,就多問了一句,朱曜儀是這麽解釋給她聽的。

但機關在什麽地方她並不知道,隻能等進去再看。

沈全璋的臥室很好認,就是這院子的主屋,他睡在東側房。

屋子門開了半扇,一個婢女坐在廊柱邊打盹。

趙連娍輕手輕腳的自她身後進了門,朝著東側房而去。

臥室內沒有點蠟燭,就著外麵的月光,能看見屋內東西的大致輪廓。

趙連娍翻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找到機關,心中不由焦急。再耽擱下去,前頭宴席散了,沈全璋回來她跑都跑不了。

但就這麽走了,她又不甘心。在心裏歎了口氣,打算再找一刻鍾,找不到就先撤,下次找機會再來。

她同時在心裏做了決定,要買個有功夫的手下,這樣事事靠她自己,實在不容易。

她正翻一個一個轉動靠牆的多寶閣上的擺件,脖頸上忽然一涼,是劍!

她下意識往後退讓,一下撞在身後的屏風上,發出一聲不小的動靜,她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多寶閣就緩緩移開了,麵前出現了一道門。

原來那機關竟然在屏風上!

門內透出光亮,趙連娍轉頭一看,站在她眼前持劍放在她肩頭的人,不是旁人,正是眸色陰鬱的李行馭!

她臉色驟然變了,這個人怎麽陰魂不散?

“什麽人?”

門口的婢女被驚動了,慌慌張張跑進來查看。

趙連娍才心慌了一下,都沒來得及想什麽,身旁的李行馭就已經將劍歸了鞘,一個箭步衝到那婢女跟前,大掌一把握住那婢女的脖頸。

趙連娍看不清婢女的臉,但能看見那婢女拚命掙紮的動作,她忍不住渾身發寒。

李行馭的手掌死死的握著那婢女的脖頸,可憐那婢女再沒能說句第二句話,在趙連娍驚懼的眼神中逐漸沒了動靜。

李行馭提著那婢女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將屍體扔了上去,又將被子隨手蓋了回去,重新走到趙連娍跟前。

“進去。”

他手握著劍柄,朝那道門抬了抬下巴,開口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