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傷敵為零,自損八百

回想起自己跟許安瑗那些接觸過的日子,姚毓晗發現她同自己一樣,很喜歡富貴奢華但也有格調的衣裳款式,最開始沒什麽,她也並不在意,但後來,她越來越無法忍受這個跟自己一樣卻還處處壓自己一頭的人。

許安瑗眼光好,她姚毓晗也不差,況且鬥了這麽幾年,有些衣裳顏色,她穿起來要比許安瑗貴氣好看得多。

這一次,她非要贏許安瑗一回。

許苑堇單純,沒覺得穿相似的衣裳有什麽不可以的,笑著說:“當然可以呀,我怎麽會怪你。”

姚毓晗隻當許苑堇說的是場麵話,假意回了幾句好話。

許苑堇眼睛不離姚毓晗,越看越喜歡這人。她很清楚,她窮盡一生也比不上姚毓晗,單是姚毓晗的談吐和風度,就是她遠不能及的。

但是許苑堇還是喜歡,還是崇拜和羨慕。清醒的人從不會討厭太陽,隻會欣喜太陽願意讓自己看到它的光芒,享受它的照耀。

姚毓晗眼尖,看到了湖後隱約移動的人影。

今天來這裏的最大一出戲,該上演了。

“姐姐,這裏又起風了,我先扶你回去吧,咱們回屋裏說話。”

許苑堇沒有排斥姚毓晗圈住自己的胳膊,順從起身。在這亭子裏坐了這麽久,確實也有些冷了。

湖後,付笙帶著於一朝湖心亭過來。另一側,綠蕘也帶著兩個丫鬟來找許苑堇。

觀眾已經到齊了,戲要開演了。

姚毓晗遠遠望了一眼付笙,不遠不近的距離,她本不可能看清付笙的神情,可就是非常肯定,他一定是皺著眉極為厭惡地看著跟許苑堇親近的自己。

“快中午了,你在這裏吃飯還是——”

“姐姐!”姚毓晗打斷了許苑堇的話。

許苑堇疑惑停步看向她,柔聲詢問:“怎麽了?”

“這樣姐妹情深的戲你怎麽演得這麽上勁兒呢?”姚毓晗不再圈著許苑堇的胳膊,而是將手下移,搭在許苑堇的手上。

“什麽?”許苑堇不明所以,不知道姚毓晗的意思。

姚毓晗抬起那隻握住許苑堇的手,放在兩人中間,貼在許苑堇耳邊說:“你陷害了我那麽多次,我找補回一次,合情合理吧。”

許苑堇來不及出聲,就被一股力推得後退了一小步。手中原有的細膩感一瞬間抽離,她不敢置信地眼睜睜看著姚毓晗背身跌進湖裏,擠開一層碎冰,**起圈圈層層的波紋。

“安瑗!”

“王妃!”

意識回神的一下,兩道聲音在遠處炸起,許苑堇卻根本沒心思去理會,隻是猛地跪在小道邊上,伸出手想探身抓住在水裏掙紮的姚毓晗。

“快抓住我,能夠到嗎!”

姚毓晗不理許苑堇。她算計好了,剛剛那一下,無論從哪個方向看,看到的都是許安瑗把自己推下了湖。

無論是意外還是故意,許安瑗親手把她推進湖裏是事實,她要讓許安瑗坐實這個罪名。

“別這麽用力掙紮,你冷靜一點,保存力氣,我去找人,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如此著急的情況下,許苑堇腦子一片空白,著著急急囑咐完姚毓晗,起身要往出跑的時候,付笙帶著人終於過來了。

他還沒有說話,就撞進許苑堇著急惶恐以至於快流出眼淚的雙眸當中。

許苑堇緊緊抓住付笙的袖子,言辭懇切地求他:“求你,快去救救她!”

付笙不為所動,幾秒後,輕啟唇瓣,“於一。”

“是。”

許苑堇見於一去救人了,就利落撒開拽著付笙的手,又跑到小道邊上。

付笙不出聲,站在原地,從頭到尾,目光都一直緊緊追著許苑堇,未曾分給姚毓晗半分。

繞了好大一圈,綠蕘終於跑到了這裏,氣喘籲籲地要給付笙行禮。

“先去看看王妃。”

綠蕘認命,又快步走到許苑堇跟前,膽子大了起來,半是埋怨半是擔心道:“您出來怎麽也不說一聲,嚇死奴婢了……”

許苑堇聽著耳朵跟前綠蕘絮絮叨叨的聲音,但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見於一救起了姚毓晗,她拿過綠蕘懷裏抱的大氅和暖爐就往過跑。

深冬的湖水,冷得刺骨。姚毓晗被那侍衛拎上來扔到一邊,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她努力在寒風裏保持清醒,抬眼看向付笙那邊,卻隻看到了朝她跑過來的許苑堇。

下一秒,一件溫暖厚實的大氅罩在了身上,緊接著,已經凍得紫紅的手裏,被塞進了一個包著棉布的暖爐。

即便這人就在她眼前,姚毓晗也還是不想相信,第一個衝上來關心自己的人,是她最討厭的許安瑗。

許苑堇沒注意姚毓晗不可置信又迷茫的複雜神色,扯著嗓子喊人:“綠蕘,你們快過來幫我扶一下姚小姐。”

一番混亂之後,姚毓晗被許苑堇安置在了自己院子的偏房裏。

換了幹淨的衣裳,又燒著爐子,姚毓晗遊走在血液經脈中的冷意被驅趕走了不少,體溫漸漸恢複過來。

付笙不急不緩地跟在後麵,既不幫忙,也不阻攔。

“本王從未見過王妃這樣。”

於一聽到這話,摸不清自家這位麵無表情的王爺是什麽心情,穩妥起見,保持了沉默。

把姚毓晗的手塞進被子裏蓋好,又站起身跟她說:“我去看看薑湯煮好了沒,你先好好休息。”

說完,不等姚毓晗反應,她就拉開門出去了。

一室沉寂,溫暖的房間裏,圍繞在付笙和姚毓晗間的空氣卻好似冷卻凝固。

“你今天原本是打算把安瑗推進湖裏嗎?”付笙聲音冰冷。

許是現在渾身都是暖融融的一片,姚毓晗聽著付笙這話,竟覺得比剛剛自己跳進湖裏時還冷。“如果我說不是呢?”

“本王記得從前警告過你,別對安瑗用你那些下作的手段!”

姚毓晗勾起唇,雖麵無粉黛,略有些蒼白虛弱,但氣勢與付笙相比,也並不遜色,反問他:“我下作,你那位王妃就真的幹淨了嗎?”

“你既然知道安瑗是我的王妃,就也該明白,無論她如何,在我這裏都遠比你幹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