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救救我救救我

“嗯。”許苑堇完全忘記了逞強,像看著救世主一樣緊緊盯著付笙。

付笙失笑,溫柔地牽起許苑堇的手,握進掌心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那隻因為過度害怕和緊張而冰涼的手。

付笙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映出一層隱約的淡影,他不看許苑堇,寵溺安慰道:“你是我的王妃,我永遠都會護著你。”

許苑堇猝不及防對上付笙抬起的眼,腦袋裏一片空白,耳朵聽到他說:“別怕,有我在。”

這樣的付笙太有蠱惑力,許苑堇感覺自己好像真的不怕了。渾身的寒冷褪去,她不由自主地點頭,乖乖應下了付笙的話,“嗯。”

宮殿門口,太監的聲音一聲一聲傳進殿裏。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在這最該緊張惶恐之時,許苑堇反而無比鎮定。

付笙依舊牽著她的手,將人帶至席前,恭敬下跪,恭候皇上皇後大駕。

“別怕,本王在。”付笙在皇上皇後即將進殿前,又用極低的聲音悄悄安撫許苑堇。

許苑堇沒看他,隻是稍稍將手肘向右探出一點,輕輕撞了撞付笙的胳膊。又很簡單地小聲“嗯”了一下,卻也足夠表達她的輕鬆和愉悅。

明黃的兩道身影不知過了多久才從許苑堇眼前經過,等皇上皇後登上主位,許苑堇同身邊眾人一道高呼: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大殿空曠,許苑堇有幸親耳聽到這一朝天子的聲音:“眾位都平身吧。”

隨即,太監傳遞皇命的尖細嗓音就在這殿裏朝外飄**而去:“平身——”

重新坐下之後,許苑堇時時刻刻謹記著張嬤嬤向她三令五申的話,不要隨意地直視天子聖顏,殿前失儀,是大不敬之罪。

目光無所著落,許苑堇就隻能一直垂眸看著麵前的案幾,連一絲大的動作幅度也沒有,努力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該來的怎麽都躲不過,一道從容而不乏威嚴的女聲從殿上傳來,“齊王妃最近可好?”

付笙輕輕碰了下許苑堇的胳膊,許苑堇立即麵向皇後的方向,可頭還是微微垂著,不敢直視那上麵的人。

“稟母後,臣媳已大愈無恙了,謝母後掛念。”

皇後神色慈和,又道:“本宮聽說,安瑗好像失憶了?”

一提那名字,許苑堇頓時戰戰兢兢,強忍著恐慌回話:“稟母後,是。”

付笙理了理衣擺,站起身拱手行禮,“回母後,安瑗幾月前不小心傷到了頭,這才失了憶。但兒臣請教了許多名醫,他們都說安瑗遲早會恢複記憶,無需太過憂心。”

皇後與皇上對視一眼,才點點頭,“如此便好,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去太醫院拿就是。”

“謝父皇、母後。”

許苑堇趕緊起身,學著付笙模樣,向殿堂之上的兩位至尊至貴之人俯身行禮,恭敬道:“謝父皇、母後。”

一劫過去,許苑堇已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坐在位置上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正心裏著急祈禱著這場宴會別再點她名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隻瓷杯,模樣小巧精致。

“剛剛表現不錯。”付笙壓低聲破天荒主動誇了許苑堇一句,還親手拿起酒壺給她斟了杯酒。

許苑堇滿心的情緒有了發泄口,她扭頭在案幾底下輕輕扯住付笙的衣服,劫後餘生般小聲道:“嚇死我了。”

付笙把酒端起遞到許苑堇眼前,笑著調侃:“有本王在,還有什麽好怕的?”

許苑堇伸手接酒,見付笙如此,膽子又大了幾分,唇邊帶笑鬧著說:“怕你說幫我又是騙我的。”

杯沿才挨到唇邊,許苑堇又被點名了。

“辭修哥哥。”姚毓晗突然在正對麵提高音量喊了一聲,“恰逢佳節,不如讓王妃做首詩為大家助助興,也正好再讓我們開開眼瞻仰瞻仰王妃的詩才,辭修哥哥意下如何?”

許苑堇端著酒杯呆滯一瞬,姚毓晗這話,不僅讓她為難,也順帶上了付笙,一石二鳥。

又回想起那日在王府,姚毓晗崩潰又陰狠的神情,許苑堇緩緩放下酒杯,心裏沉沉地歎了口氣。

或許,對不起姚毓晗的人裏,也有她吧。

這邊付笙還沒說話,一道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太子殿下到——”

大殿中的歌舞表演瞬間停下,分退兩邊讓出中間的道。眾人又是起身行大禮拜見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儲。

“兒臣恭請父皇、母後聖安。”太子在階下站定,撩開衣袍下擺,稽首行禮。

“免禮。”皇帝聲音蒼老而冷淡。

反倒是皇後,比起先前跟許苑堇說話時,多了幾分真情,溫柔向下道:“珩兒快起來吧。”

付珩起身,眾人也一齊起身回到原先位置坐下。

“父皇,這是兒臣今日從外藩叫人特地取來的佳釀,據蠻人說是用荔枝釀成的。兒臣不才,隻隨意取了個‘荔枝釀’為名。父皇先嚐嚐,若是這酒能合了聖意,兒臣再命人想個好名字給它。”

付珩說著,叫身後的人把酒呈給皇帝身邊的太監,再一級一級送上去。

眼下情況陡轉,姚毓晗自然也無法繼續剛剛的提議,隻得憤憤不平坐下。

許苑堇暫時鬆了口氣,這太子無意之舉,算是救她於水火之中了。她偷偷抬眼看向那身著金黃蟒袍的太子,卻隻能窺見他的背影。

三千墨發盡數束起,身量高挑,身姿挺拔,如寒山青鬆百折難摧。單單站在那裏,不怒自威的氣場便環繞周身,滿身自內而外的貴氣,比起主位上已蒼蒼老矣之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皇兄很好奇?”付笙出聲,漫不經心。

許苑堇打量得入神,被付笙嚇了一跳,趕緊收回視線,連忙否認:“不好奇。”

付笙勾唇輕笑,“害怕什麽?本王能吃了你不成?”

你不會吃我,你隻會殺了我。

這話許苑堇哪敢說,起碼現在還有求於付笙的情況下,她是不敢說的。

“我沒害怕,你看錯了。”

付笙不揭穿她,淡淡吩咐說:“給本王倒杯酒。”

許苑堇聽話微微抬起身去拿酒壺,酒水從壺口緩緩倒出,漸漸溢滿酒杯時,付笙又閑話般說起:“本王好像忘了跟你說,你之前跟皇兄關係也挺好。”

許苑堇一個手抖,酒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