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管他呢!能氣到付笙就是最快樂的
“剛給了綠蕘十兩,剩下的這四十兩,全都給您。”許苑堇眉眼彎彎,嬌俏可愛。
張嬤嬤心裏感動,嘴上拒絕了,“教您是本分,不收學費的。”
許苑堇就知道這人,幹脆往椅子裏一靠,雙臂環抱胸前就開始耍起無賴,說:“我不管,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張嬤嬤失笑,怎麽教她的馭人之術,反倒讓她用在自己身上了。
她無奈道:“可是,四十兩太多了。不然這樣,”張嬤嬤伸手拿了一個銀錠,“您的學費,交一兩就夠了。”
“一兩哪裏夠啊!”許苑堇立刻坐直,探身支著胳膊趴在張嬤嬤眼跟前,“您要是隻拿一兩,那還是看不起我!”
張嬤嬤不解。
“您都說了,我是那什麽毓秀的人,您收我一兩的學費,說明我就值那一兩,您還是看不起我!”
“鍾靈毓秀。”張嬤嬤又想笑又無奈,“您這是歪理。”
“歪理也是理,能說通就行。”許苑堇才不管這些,“反正這四十兩,您必須全收起來。”
“您為什麽一定要讓我收下呢?”張嬤嬤發問,神情帶著幾分探究。是知道了那天的事嗎?
後半句話,她想了想,沒有問出口。
許苑堇理所當然道:“因為您對我好啊!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
張嬤嬤舒展笑容,真相已經不重要了。她確實不願被許苑堇知道她曾產生過背叛她的念頭,但與之相比,她更慶幸她及時清醒了。
她不再堅持,劃出十兩銀子,道:“四十兩還是太多,奴婢拿三十兩就夠了。剩下了十兩,您收起來當體己吧。”
許苑堇看也不看那銀子一眼,直直盯著張嬤嬤,半信半疑:“真的夠嗎?”
“足夠了。”張嬤嬤言真意切。
許苑堇坐回原位,有點兒不甘心,但也沒繼續了,“那好吧。”
張嬤嬤看了許苑堇片刻,“謝謝王妃。”
謝謝您這麽善良單純。這種性格放在那吃人的宮裏,跟愚蠢沒有兩樣,但在外麵,在齊王的庇護之下,這份善良和純真對於任何人來說,都彌足珍貴。
“怎麽又躲這裏了?”
紅梅樹底下,付笙跟許苑堇不期而遇,他有些不明白許苑堇為何總往這裏跑。
許苑堇拿著樹枝畫圈圈,不想說話。
問不出話,付笙也沒管。索性在這裏遇上人了,就幹脆把打算明天囑咐的話提前說了,“明天的晚宴,對你來說重要性非同尋常,如果哪裏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待在本王身邊什麽都別做就行。”
“哦。”許苑堇淡漠地應聲。
付笙蹙眉,很不滿意她這副模樣,明晚不同往時,許苑堇這敷衍的態度著實惱人。
“如果我明天生了大病,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無論如何勸自己、哄自己,許苑堇都還是害怕和恐懼那個地方。付笙要想說她膽小懦弱,她也不想反駁了。
齊王妃是許安瑗,那個人人仰望的也是許安瑗,所有一切全都是許安瑗,而不是她許苑堇。
她不想為人替身,她也不豔羨那些浮華富貴,但是她不敢假裝許安瑗接受那些不屬於她的東西,她做賊心虛,盡管當這“賊”是為人所迫。
付笙是想發火的,但很無奈,他一眼看透了許苑堇的不安和惶恐。從前在他麵前的許安瑗永遠都是強大到無所畏懼的,偶爾向他流露的脆弱也隻是被她當做情趣。
許安瑗從不知害怕為何物,而許苑堇卻總是在不安。
“你就甘願永遠躲在這王府裏嗎?你不好奇外麵在這五年間變成什麽樣了嗎?”付笙最後還是些微放緩了語氣,換了種說法刺激許苑堇。
許苑堇手裏拿著的畫圈的樹枝停下。
她不甘願,她當然好奇。可是出了這王府,她連付笙一人都反抗不了,又如何去反抗把她徹底當做許安瑗的所有人呢?
她害怕的不是出錯,不是丟人,不是什麽都不會都不懂,她從始至終唯一害怕的,隻有“許安瑗”。
許苑堇輕輕把樹枝放下,依舊蹲著身低著頭,她沒回答付笙剛剛的問題,隻是很平靜地跟付笙說:“你說過你會道歉。”
很奇怪,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付笙一下就聽明白了。
他身姿筆直,一身莊嚴的玄黑在鮮紅的梅和純白的雪色中,顯得冰冷又不近人情。“本王是會道歉,但就把你當做安瑗替身這件事,本王從未做錯。”
看吧,所以說,付笙跟許安瑗一樣討厭。
“那你替許安瑗跟我道歉吧。”許苑堇站起身,跟付笙麵對麵,“她偷走了我五年的生命。”
付笙冷笑,“偷?”
“你不覺得你太猖狂了嗎?”
許苑堇搖頭,“我隻覺得你們兩個很過分。”
付笙睥睨而下,他不屑得跟許苑堇對視,“安瑗給了你高貴的身份,數不盡的財富,眾人豔羨的名聲……”付笙聲音變得陰冷,“你不僅不感激,反而要求她道歉。”
“她有問過我想不想要嗎?”許苑堇一字一句,平靜無比,“你說的那些,是她自己想要的,不要冠上為了我的名義,我覺得惡心。”
付笙徹底被惹怒了。
眼前這個,無論如何相似,都不是他的安瑗。
四周莫名其妙變得陰冷起來,許苑堇看情況不對,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跑開了。
綠蕘看許苑堇出來了,趕緊迎上去,揣著小心思打聽:“奴婢剛剛見王爺也進去了。”
“嗯。”許苑堇滿臉笑意,“我倆聊了一會兒,挺開心的。”
確實開心,能氣到付笙的這種愉悅完全抵消了先前壓在心裏的抑鬱。果然以後不開心了,就該來氣氣付笙,也不怨他喜歡把他的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許苑堇悟了。
她也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付笙身上。
清晨,許苑堇是被院子裏的吵鬧聲叫醒的。她腦子昏昏沉沉地從**爬起來,在黑黢黢的屋裏迷茫地盯著同樣漆黑的外麵。
外麵在幹什麽呢?聽著好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