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你的世界溫暖明媚

“嗯?怎麽了?”

霍斯僑手中拿著一本英文書,正值課間休息,負責為他上國際金融課程的老師坐在一旁喝茶,見此不禁笑了笑,隻覺得小丫頭這副撒嬌模樣很是有趣。

幼幼小臉悶了悶,然後仰起小臉說:“尤娜說哥哥虐殺黑貓,還讓我看被割下來的貓貓頭,就在剛才,在樓下的花園裏,貓貓流下了很多血!”

霍斯僑神色一凝,原本因為小孩兒的親近他眉眼間染上了溫柔愉悅,但此刻一聽,神色微微發寒。

連忙抱緊了小孩兒,又仔細地看了看,發現幼幼腳上穿著的小皮鞋沾著一些暗紅色的血跡。

他下顎一繃,“嚇壞了吧?”

幼幼搖搖頭,然後又迅速點點頭,“有點吃驚,確實嚇人,但沒到嚇壞的程度。”

霍斯僑輕輕地揉了揉幼幼的小腦瓜兒,接著又抱著幼幼在她小小的背脊上輕輕拍了拍,“不怕,都是假的。”

“嗯??”小幼幼投來質疑的眼神兒。

霍斯僑哥哥你在忽悠我嗎?

你在騙小孩兒!!

霍斯僑笑了笑,“嗯,都是假的,不是真的,不要害怕。”

他慢條斯理,一副很從容平靜的模樣,那神色甚至可以稱得上和煦。

然而安慰了幼幼好半晌,幼幼小嘴兒一抽,心說,你就瞎掰吧,我就當我不知道你在忽悠我。

霍斯僑把小孩兒放在了地上,“老師,麻煩您幫我看一下幼幼。”

他笑著站起了身,對方是一位海歸華僑,聞言點了點頭,“去吧。”

顯然已經猜出霍斯僑是打算去做些什麽。

同時這位老師心裏也欷歔不易。

被虐殺的黑貓。

被閣下來的黑貓腦袋。

全是血。

又忍不住看了看那個小不點兒,心說這孩子膽子還怪大的,沒被嚇哭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幼幼則是卟靈卟靈地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精致漂亮的彩繪托盤,那上麵擺著一壺果茶,她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小口小口地抿著為自己壓驚。

笨!!

幼幼她可是有人撐腰的!當然要告狀!!

……

尤娜處理好那具黑貓的屍體,誌得意滿地擦了擦手,旋即噙著一抹笑容往回走。

正好這時看見少年穿著一件白襯衣,一條簡單的淺藍色牛仔褲,春風拂過少年的發梢,那雙清冷淡漠的眼睛仿佛夾雜著凜冽的寒意。

隻是尤娜光顧著高興了,並未察覺少年神色有異,“少爺!!”

她高興地跑了過去,甚至還大膽地伸出了手,想要挽住霍斯僑的臂彎。

然而,霍斯僑反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了尤娜臉上,也揮退了尤娜。

尤娜被這一巴掌打得陣陣耳鳴,臉皮上火辣辣的,迅速地高腫了起來。

她險些沒摔在地上。

等踉蹌著站穩身體後,她捂著自己發痛的臉頰,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霍斯僑,“少爺,您這是幹什麽……您怎麽突然打我啊?”

霍斯僑卻一步踏出,“你對幼幼做了什麽?”

尤娜心裏一咯噔,隻覺得少爺此刻神色過於尖銳,那雙看似清冷和煦的眼睛仿佛一頭被人激怒的猛獸,嗜血,陰鷙!又好似毒蛇一樣擇人而噬。

尤娜其實比起霍斯僑還要大個兩三歲,但少年頎長,身材挺拔,比她足足高出半個頭還多。

她心慌意亂……難道被發現了?

強忍著心中的惴惴不安,她眼眶通紅地說:“少爺……娜娜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您這是怎麽了?您是不是誤會我了?”

她一臉委屈,好似天大冤枉,並對霍斯僑的怒火感到不知所措。

霍斯僑卻隻是冰冷地看著,旋即譏諷地說道:“我以前覺得無所謂,雖然你那些心思讓我感到很惡心。”

但從前的霍斯僑極力攥住一些東西,一些和從前有關的,和父母有關的,他其實是個很念舊,很不喜歡變動的人,他喜歡一件東西可以喜歡很多年。三歲時父親送他的積木拚圖,直至現在都還被他收藏,四歲時因為被家裏帶著出席某場香江那邊舉辦的晚宴,母親給他買了一條小西裝和領帶,哪怕早就不合身了,卻也依然一直留著。

他就是這麽一個人。

從前父親變成了植物人,母親也瘋了,因為尤娜小時候的模樣確實討喜,母親曾覺得這孩子不錯,因為秦嫂熬的養胃湯一直很合父親的胃口,因為秦嫂是在霍家幹了許多年的傭人,因為打從霍斯僑記事開始,這母女二人就是他生活中一份子,曾參與過他童年歲月那段溫馨而美好,使他時常去追憶的生活。

所以他可以容忍。

他對自己身邊這些人,無關個人喜好,隻因他們與“從前”有關,他可以寬容,隨和,可以適度的縱容忍讓。

但他自認並不是什麽好脾氣,這份容忍很有限度,一旦突破了他底線,他就會變成像現在這副模樣。

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溫溫暖暖的小幼幼,成了他的底線之一。她讓他感受到許多被他忽略的東西,春天的微風,夏季的雨,秋天的落葉,冬季的雪。

與那孩子相處時他總能感到心境上的安寧和輕鬆,隻要一看見那孩子他就會下意識地變得柔軟了許多。

可眼前這個人又做了什麽?

一隻被虐殺的死貓?

血淋淋地拎到了那孩子麵前?

汙蔑是他虐殺?

她又到底想要幹什麽?

答案已呼之欲出。

“尤娜,我很喜歡幼幼,我很想保護她,不讓她看見那些血腥的東西,想讓她的生活隻有溫暖的陽光和美好,任何陰暗的,負麵的,那些不好的,都不該出現在她麵前。”

“就如你。”

尤娜瞳孔一縮,“不!少爺,我……”

她隱隱察覺自己似乎犯了什麽致命性的錯誤,她想要挽回,想要解釋,心中殘留的那幾分僥幸被霍斯僑冰冷的模樣摧毀擊碎。

那種冷銳的眼神,是尤娜從未見過的。

不,她應該見過才對。

那應該是在半年前,當時的天氣很是陰翳,那一天四房的人來到老宅,霍家那位四爺,也是霍斯僑的親生四叔,曾在書房中跟霍斯僑起過爭執。

尤娜正好端著托盤要去為霍斯僑送一份茶點。

但進門時卻看見少年拿著一把銀色的轉輪手槍,那把槍很是精致,也很袖珍,他如現在這般冰冷銳利,無情地扣下了扳機,隨著一聲槍響射穿了霍四爺的膝蓋骨,而後又是碰碰幾聲,霍四爺癱在了血泊中,雙手,雙腿,全部被廢了,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被人抬了出去。

後來沒多久尤娜就聽說,當日霍四爺並未立即身亡,卻在被人送進醫院的半路上發生了車禍,與從前的霍雲舟一樣,刹車失靈,車頭順著山崖翻滾而下,而後又因油箱漏油,在爆炸聲中被燒成了一具焦黑的屍骨。

最終這件事情被定性為一場意外,一件偶然突發的事故。

而此刻的霍斯僑與當初親手衝霍四爺開槍時的模樣,一模一樣。

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