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回去一次

邱子與在刑訊室,看著溫棠棠坐到對麵的時候,心裏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他是不是被南牧耍了?

南牧這人,隻要是關於溫秒的事情,就會立刻變得非常上頭。

南牧嘴上說得好:“你把溫秒被殺案的檔案資料調出來發給我,我來調查這頭,你繼續提審溫棠棠,隻有撬開她的嘴,我們才能知道隱藏在背後的真相。”

但仔細想想,他到底為什麽去找南牧呢?可不就是因為撬不開溫棠棠的嘴嗎?

結果現在倒好,南牧拿到了溫秒的檔案,自己卻還是回到局裏,繼續撬溫棠棠的嘴。

圖個啥呀?

邱子與想著想著,突然狠狠錘了一下自己的膝蓋。

淦!還有那個鑰匙的事情呢?不也還是沒說嗎?他果然是被南牧給繞暈了!

觀察室外的同事看到他自己打自己,通過耳機和他開玩笑。

——邱隊,別上火呀。多少人都問不出來,不丟人,哈哈。

——這女人也是奇怪,你說她承認得這麽痛快,啥都說是她做的。怎麽就偏偏不肯說殺人動機呢?

邱子與看著對麵的溫棠棠,她無疑是非常漂亮的,因為連夜的審訊,眼下微微發青。

她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求生欲,眼神渙散地落在桌麵上,他們不問,她便不答。

邱子與有些不死心,“聽說你是A科大的,我也是。”

對麵的溫棠棠沒有任何反應。

“我有個朋友叫南牧,他說認識你,和你是大學同班同學。”

對麵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對了。你認識溫秒嗎?”邱子與語氣輕快,貌似不經意的提起,“我們在徐鐳的遺物裏找到了一張溫秒的照片。”

雖然隻有一瞬間,但邱子與看得非常清楚,溫棠棠低垂的臉頰劇烈地**了兩下。

=

南牧正在翻看邱子與傳過來的案件資料。

打開資料前,南牧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但翻開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還是下意識地快速合上了文件夾。

渾身是血的溫秒躺在生物科研室的台上,那地方本是解剖動物標本用的。

可那一天,她躺在了上麵,被人掀開了顱骨。

2022年,溫秒的死轟動了整個A市。

A科大也因此停學了整整一個月,政府、輿論的施壓,大批的警員投入,依舊沒能破獲這起案件。

溫秒的人際關係很簡單,性格溫和稍顯內斂,雖不至於孤僻,卻很好說話。

因為很少主動和人外交,所以除了溫棠棠和溫鑫,其他人大多是泛泛之交,稱不上特別好。

她樣貌偏文弱,脾氣也是軟軟糯糯的,鮮少與人生氣,導師和同學們對她的評價很高,都說沒見過她與誰發生過衝突,不可能是仇殺。

她死時,除了被開顱之外,其他部位沒有受到任何侵害,警方也排除了情殺。

雖然南牧上一次的穿越推遲了她的死亡時間,但並沒有改變她死亡的方式。

也就是說,那個凶手並不是**殺人,也不是隨機殺人,TA是盯上了溫秒,有計劃,有預謀地殺害了她。

那麽這個人一定認識溫秒……

這個凶手究竟是誰?TA和溫秒之間,又存在著怎麽樣的聯係,以至於這個人如此大膽,兩次都是在人來人往的大學公然作案?

對了,而且兩次都是在生物科研室,難道是A科大生物係的學生?

A科大沒有醫學係,唯一擅長解剖的隻有生物係的學生,案發地點又是在生物科研室……

難道這個凶手,一直就在他的身邊?

南牧不敢看照片,血紅的畫麵,讓他感到暈眩。

他隻能強迫自己繼續看那些文字記載的資料。

很快,他就找到案發時的筆錄。

案發之後,當日出入崇敬樓的所有生物係講師、學生,全部被警方提取審問,甚至連那日前來講座的徐鐳都被一一傳喚。

因為當時警方調查案發現場時,沒有在生物科研室發現絲毫搏鬥的痕跡,因此判斷凶手很可能是溫秒認識的人。至少凶手進入科研室時,溫秒對其沒有防備,才能讓對方一擊得手。

凶手的體型至少在溫秒之上,力量不低,警方當時的嫌疑人畫像均為男性,所以在審訊過程中,對男性老師和男生都進行了嚴密的審查。

但很快,所有人都被釋放了。

因為當時的講座,所有人隻在中間有10分鍾的休息時間,警方認為十分鍾的時間無法完成製服溫秒,然後殺人,剖屍的一係列全部過程。

南牧想起自己回到過去時見到溫秒的情景,是她獨自一個人來到生物科研室。

這讓他發覺,自己當時錯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溫秒為何會獨自前往生物科研室?

溫秒是材料係的學生,材料係有專門的科研實驗室,也就是說,生物科研室對她來說並不是一個熟悉的地方。

一個人會莫名其妙地去一個她不需要去的地方嗎?她沒有理由進入生物科研室,除非有人約了她在那裏見麵,然後她率先抵達了那兒……

如果他當時問了溫秒為何去那個教室,很可能就能知道是誰約了她去那兒,自然也就知道凶手是誰了。

看來,他必須再回去一次!

==

《時光機實驗手冊》第二條:同一實驗體不得再次設定同一個穿越抵達時間。(該空間段存在多個相同的“實驗體”,遇見概率高,危險!)

也就是說,南牧如果再回去,要麽回到2022年10月8日之前,或者回到2022年10月8日之後。

南牧思考了一下,覺得即便回到10月8日之前,能夠做的事情也不多。還不如直接回到溫秒第二次遇害的時間10月24日。

==

南牧第二次回到過去。

2022年10月24日,溫秒死的那一天。

降落的地點依舊是寢室,記憶裏,這一天的“自己”很快就要回到寢室。所以南牧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他壓低帽簷,戴上口罩,匆匆離開了寢室。

那一年,因為是疫情後的年代,所以戴著口罩並不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

南牧匆匆下樓,在樓道裏遇見了興衝衝上樓的“自己”,年少的“自己”因為溫秒的邀約,沉浸在滿心的歡喜中,尚不知自己的人生再過一個小時就會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

“過去的自己”從樓下往上跑來,南牧用手壓著帽簷……

刹那間,兩人擦肩而過。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漸遠,南牧提著的心才鬆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年少時自己跑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