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裏江北街110號

南牧其實沒有想到什麽和溫鑫經常待的地方,畢竟溫鑫那個時候並不待見他,但事到如今,也隻能先去A科大看看了。

邱子與因為公務沒法跟著他,南牧自己開車去了A科大。

十年了,自溫秒死後,他再也沒敢踏入過這裏。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再次以這種原因回到這裏。

門口的名人牆上掛著很多照片,就連他的名字也赫然出現在知名校友的展示欄裏。

好像是去年吧,以前的導師問過他,要不要回學校演講,他當時給拒絕了。A科大是國內科研工作者的培育基地,像他這種商人,還是算了。在他的心裏,真正能夠給學弟學妹們當學習榜樣的,合該是像溫秒這樣的人。

他掃視了展示欄一圈,卻發現以前被掛在最醒目位置的溫秒的照片,不知什麽時候被撤掉了。

為什麽?因為害怕她的照片會讓人記起那起凶案嗎?

那個時候,溫秒這個名字,是多少人心中的驕傲。何幾曾時,卻明珠蒙塵,再也無人提起。她明明是受害者,為什麽要因此被人掩去光芒。

A科大變了很多,當初溫秒被害的案發現場,崇敬樓已經拆了,改成了一個體育場。

看著裏麵跑來跑去充滿青春活力的學生,南牧有一些恍惚:這裏美好的,仿佛不曾發生過命案。時光抹去了人們的記憶,一代又一代的學生在這個校園裏來來去去,除了他,沒有人記得,也沒有人在乎那個女孩的死去。

南牧收回視線,離開體育場。

他不記得溫鑫當初的寢室。上課的教室又都是輪流公用的,他對於溫鑫會特別去哪間教室,也沒有印象。如果非要說一個他們四個人經常碰頭的地方,那也隻有食堂。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鑰匙,不覺得溫鑫讓他去的地方會是一個食堂。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南牧手中的鑰匙沒握緊,被撞飛了出去。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穿著製服的中年保安,不好意思地連連點頭,“不小心撞到你了。”

保安一低頭就看到不遠處的鑰匙,忙把鑰匙撿起來用袖子擦了擦,遞給南牧,“你的鑰匙,真是不好意思啊。”

“沒事。”

南牧淡然地接過鑰匙,正要離開。又忽然想起了什麽,偏過頭問,“你見過這種鑰匙沒?學校有什麽教室的門會用這種鑰匙?”

保安皺著眉想了半天,“教學樓教室一般也不鎖,實驗樓八九年前就重建了,全是電子門禁,這種鑰匙大概也就雜物間會用吧。誒?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南牧收回鑰匙,敷衍地找了個借口,“我朋友是A科大的老師,他讓我幫忙拿東西,但我沒找到那個地方。他在飛機上,電話也打不通,我想著試試能不能自己找到。”

“什麽老師啊?”那保安有些狐疑。

南牧倒是不慌,他之前的同學後來留校當教授的人就有好幾個。他想了想,報了王錚的名字。

這群人裏,就數王錚最會來事,名聲也響。

“生物係的王錚教授啊!”保安果然認識,立刻換了恭敬的態度,“您跟我一起去校門口的值班室吧,我幫您找找。”

保安將南牧領到校門口。

校門口的正麵有一個值班室,後邊則是對內的收發室,專門放學生過來的快遞和文件。

保安用門禁卡開了門,和裏麵站在窗口邊給學生遞快遞的一位阿姨打了個招呼,然後就絮絮叨叨地領著南牧往裏走。

他拿著南牧的鑰匙,打開牆上的一個木盒,裏麵掛滿了鑰匙,鑰匙上都貼著地址。他就那樣拿著那枚鑰匙和上麵的一個個的比對。

就在這時,那個阿姨忽然回頭和保安說,“你聽說了沒有,那個溫鑫教授死了。”

“啊?不是送醫院搶救了嗎?怎麽死了?”

“沒搶救過來啊。”

“哎呀,真是可憐,溫教授人其實還是蠻好的。”

“誰說不是呢?網上都說他殺人,我都不相信。”阿姨頓了頓,“他之前寄出去的掛號信還退回來了?你說這個東西怎麽弄啊?人都沒了,要不要給他留著啊?”

“先放著唄。萬一有人來收拾遺物。”

“我怎麽聽說溫教授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啊……”

南牧往前走了幾步,“不好意思。那個掛號信,能給我看一下嗎?”

說話的兩人同時愣了愣,阿姨遲疑地問,“你是?”

“拜托了。我不拿走,隻是看一眼。”南牧沒有解釋,隻是看了那個保安一眼,那個保安大概也覺得奇怪,但又想到這個人是王教授的朋友,而且隻是看一下,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朝阿姨點了點頭。

阿姨從桌上的角落上,拿了一份A4大小的郵政信封遞給他。

南牧拿過信封,上麵寫著一串黑色的寄信信息:溫鑫,133****9688,A市臨安區裏江北街110號。收信地址是一串國外的地址。

裏江北街,好像是A市的城中村,以溫鑫的經濟能力怎麽會住在那裏?

南牧想了想,視線落在保安手中的鑰匙,一個想法快速地從腦海飛過:如果是城中村,以那裏的條件,或許智能鎖尚未全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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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一路上沒耽擱,徑直開車來到臨安區裏江北街。

城中村的路況並不好,巷子也窄,一輛電瓶車、一個人都能擋住車的通行。他多按了兩次喇叭,就引來一群人的圍觀和哀聲怨道。

沒辦法,他索性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將車丟下,順著門牌號一個一個的找,等找到110號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110號還是自帶小院的三棟樓,在這一片看起來算是不錯的了。但剝落的外牆,一推就咿呀作響的生鏽的鐵門,都在告訴別人,這就是一棟上了年紀的老房子罷了。

鐵門上掛著一串鐵鏈,很難想象這個年代還有人使用這樣原始的鎖鏈。

南牧插入鑰匙,當聽到扭轉鑰匙傳來的咯噔聲時,他心忽然一緊。

這個讓溫鑫在生命的最後一個依舊掛心的房子裏,究竟放了什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