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四次回去

2022年10月24日,這是南牧第四次回到過去。

跟每一次降落的地點一樣,他再次回到寢室。寢室的牆上掛著一個鍾,指針指向了六點四十。

而現在的溫秒,應該正在火急火燎地趕往醫院的路上。

他能夠阻止她被人推下樓的時間……

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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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戴上帽子和口罩,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校外。

他攔了一輛計程車,一上車就掏出兜裏僅剩的兩百——現在的南牧沒有錢,這還是他在寢室裏翻了“過去的南牧”的衣服兜裏,好不容易找到的。

“師傅,去A科大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麻煩開快一點!如果七點之前你能到,我給你二百車費!”

從學校到醫院,如果按照尋常的普通速度開,其實也就小半個小時不到。但若是司機開得快一些,一路又沒有紅燈的話,20分鍾也是有可能開到的。但問題是,現在是下班高峰期,一旦堵住了,根本就是三五分鍾能解決。

而南牧,不敢抱著僥幸的心理,寧願砸錢。

司機師傅平常也遇到過這種,急著趕車趕飛機的,為了趕時間出高價。但一般來說,這些人就算加價也就是加個三五十的。像這種,滿打滿算也就能收個五十塊錢打的費的,一口氣加到兩百塊的可不多見。

司機師傅決定拿出珍藏多年的小道路線,咧著嘴一笑,“沒問題,坐穩嘍!”

他踩了一腳油門,計程車飛一般地往旁邊的小路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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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整,南牧急匆匆地丟下錢,絲毫不敢耽誤一點時間,急匆匆地衝進醫院。

急診室的門口,是來去匆匆的行人。見到尚未圍作一團,不像是已經出事了的模樣,他先鬆了半口氣。但腳下仍不敢懈怠,飛快地朝著電梯的方向跑去。

一樓的電梯口站著不少人。

三部電梯,兩部在上行,一部還停在八樓,每到一層都要停一下地往下走。

南牧急得火竄腦門子。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瞧見電梯旁邊是消防通道樓梯。一刻都等不了的他一把拉開隔門,心急火燎地竄了進去,朝著十樓飛快地衝了上去。

他的腳步跨得很急,額頭上滲出汗滴,因為戴著口罩,呼吸更顯沉重。

衝到六樓的時候,他聽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是有人從上麵下來了。

南牧一邊跑,一邊仰頭望去,看到年輕的溫鑫從七樓衝下來,身上帶著血漬,一臉的倉皇。

南牧的眼底出現了一些驚慌失措,下意識地低頭,不安地用手拽了拽臉上的口罩,別過眼,悶著頭和溫鑫擦肩而過,幾乎朝著樓上的方向跑去。

溫鑫跑到六樓,似有所察地頓了一下,抬頭往樓上看了一眼。

但隻看到黑色的外套在他的麵前一閃而過。

他來不及細想,想到樓頂上渾身是血的南牧,就匆匆回頭,繼續往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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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一口氣衝到十樓,推開樓頂的逃生門。

當看清麵前的情景時,他感覺似有千斤大錘狠狠地砸在心上,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幾乎都在顫抖,手腳變得像冰一樣涼。

他看到溫秒搖搖欲墜地掛在天台的邊上,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牆外,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而他看到的是,林護士正在拚命地攻擊小艾護士,可小艾護士卻死死拽著溫秒的腿,正試圖將溫秒救回來。

小艾護士在救溫秒?

她為什麽要救溫秒?

但此時此刻,沒有時間讓南牧細細思量這個問題。因為他看到在小艾護士剛把溫秒甩回邊上,“重傷的自己”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撲向小艾護士的方向,和她同歸於盡落下了天台。

而林護士隻是愣了一會兒,就試圖去推溫秒。

南牧的雙眼瞳孔猛然劇烈地收縮,眼底似乎要噴出炙熱的烈火來。

他一個箭步衝到林護士的身後,伸手拽住對方的手腕,猶如鐵鉗一般狠狠向後扭去,“咯噔”一聲,林護士的胳膊竟被卸了下來。

林護士痛呼了一聲,來不及回頭看,又被人用手掐著脖子,用力向上一扯,往旁邊的欄杆上一磕。林護士頓覺眼前一黑,腦袋失去思考的能力。

但那人卻不肯停手,戾氣極重地抬腿往她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腳,沒有半點克製。她幾乎是擦著地麵滑著飛出去一米遠。

她眼前發黑,仰麵倒在地上,想要用手撐著地麵坐起,胳膊傳來一陣劇痛。她砰的一聲再次摔壞地上,眼冒金星,一時之間頭腦一片發白。

等她稍稍回過神翻過身時,就看到一個口罩蒙麵,戴著帽子的黑衣青年抱起昏迷的溫秒大步流星地朝著消防門走去。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黑衣青年和帽簷下的臉漸漸融入黑夜之中,令人看不清麵孔。

“你……是誰?”

她被掐住脖子的時候,傷了聲帶。隻能扯著破風鼓般嘶啞、刺耳的聲音吼道。

南牧的腳步一頓,微微側臉看了林護士一眼。如果不是因為殺了她,墜樓的小艾護士被警方調查的時候可能會牽連到溫秒和溫鑫……

他看到她要推溫秒下樓的時候,那一刻,他真的起了殺心。

南牧沒有說話,抱著溫秒,大步地離開。在被小艾護士墜樓引上來的人來到這裏之前,他得帶著溫秒離開這兒。

林護士仍然坐在地上,方才那人瞟來的目光,猶如閃著寒光的刀鋒一般似乎要將她的身體片片肢解開了,令人不寒而栗。

黑衣青年的背影和身形讓她感覺有幾分熟悉,腦海裏突然浮現一個名字,但很快便被她甩開。不可能,這個人,剛剛分明已經在她的眼前抱著小艾一同掉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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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牧抱著溫秒從消防通道往下走。

懷裏的她是溫熱的,他甚至能夠聽到她的心跳聲。

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南牧眼眶幹澀到疼痛,他收緊手臂,牢牢地將溫秒嵌入懷裏。泛紅的眼睛盯著她的麵孔,瞧了又瞧,心底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剜了一下,泛起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

他忍不住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裏,感受著她身上的溫熱。他的眼角沁出一滴眼淚,墜落在溫秒的臉頰然後滑至耳後的黑發裏,最後隱沒其中。

真好啊……

她還活著。

溫秒……

謝謝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