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悲酥清風
陸沉再醒來時，正枕在一處柔軟而溫暖的所在。
他下意識地摟住了那處溫暖，咂了咂幹裂的嘴唇，想要接著睡。
黃蓉羞惱地拍了他一巴掌：“醒了就趕緊起來，本姑娘的腿都要麻了！惹事精！”
原來枕著的是她的大腿麽？
好軟。
陸沉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戀戀不舍地從黃蓉大腿上把臉挪開，環顧四周，一片昏暗，便問道：“這是哪兒？咱們不是在海上來著？”
黃蓉沒好氣地埋怨道：“忘了嗎大英雄，你把咱們的小船打碎啦！這裏是完顏洪烈的戰船！”
“咱們都被抓啦！”
“哈？”陸沉一時有些消化不過來，“被誰抓？完顏洪烈又是誰來著？”
二人說著話的功夫，便聽到外麵有歐陽鋒的聲音傳來：“幾位！數日不見，在這兒過得還習慣嗎？”
這老蛤蟆故作豪放，實則已經在船艙外麵徘徊許久。
聽到陸沉醒來的聲音，便匆匆忙忙趕了進來。
黃蓉冷笑道：“老蛤蟆，你給我們住得是什麽地方你自己不知道嗎？還住不住得習慣，我把你關進船艙裏，你自己試試能不能習慣？”
歐陽鋒虛偽的笑容掛在臉上，樂嗬嗬地說道：“賢侄女脾氣不要這麽大嘛，老夫現在也是寄人籬下，船上沒有那麽多空房間，隻能委屈委屈你們了呀。”
“老夫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黃蓉臉色一沉，決絕地說道：“你想都不要想，我就是死在船上，也不會給你翻譯《九陰真經》的！你就抱著經書做你的蛤蟆大夢去吧！”
想當年，黃裳為了避免《九陰真經》落入心術不正之人手中，隻把自己對武道的理解用漢字書寫，而真正高深的內功，卻是用梵語寫成的，歐陽鋒完全不認識，隻能幹對著經書著急。
也正因如此，他才“大發善心”，將眾人從水裏撈到了穿上，仗著眾人內力耗盡，全部關進了船艙之中。
歐陽鋒笑眯眯地說道：“不急，不急，再餓你們幾天，等你餓得眼冒金星，連草根都想吃掉的時候，也就願意給我翻譯經書了。”
說罷，轉身欲走。
“且慢！”陸沉虛弱地開口說道，“經書，可以給你翻譯，但是你得先給我們送一頓好飯來吃，我餓壞了。”
陸沉此時經脈已經開拓完畢，急需要營養來補充力量，饑餓對於此刻的他來說，簡直是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
即使拚上被黃蓉怨恨，他也要從歐陽鋒手中弄一頓飯來先吃吃。
黃蓉怒道：“你若是要吃他的飯，給他翻譯經書，從今往後你就再也不要理我，再也不要和我說話！”
陸沉苦笑不語，單對歐陽鋒說道：“西毒前輩，快讓下人送飯來吧，我隻有吃飽了，才能給你翻譯經文不是。”
歐陽鋒心中本來還懷疑陸沉會不會翻譯經文，可轉念一想，這小子渾身都透露著古怪，怎麽打都打不死，即使是會梵語，也並不算什麽稀罕事。
於是讚賞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嘛，好酒好菜馬上就送來，賢侄稍安勿躁。”
“隻是我這飯菜貴得緊，一頓飯可要收你十萬貫錢，你吃還是不吃？”
陸沉聞言，心中暗罵一聲。
這老毒物的心思果然縝密，即使《九陰真經》近在眼前，也不忘了要清了自己的債務。
按他的算法，一頓飯十萬貫錢，眾人在海上一天三頓飯，飄上一個月不光帳消了，還得倒欠他上百萬貫錢。
盡管心中憤恨，陸沉還是硬擠出一絲笑容：“好說，好說，區區十萬貫錢，在下還不放在眼裏。”
“隻是咱們有言在先，十萬貫的飯菜，可得讓我們吃飽才行。”
歐陽鋒笑道：“那是自然！”
二人一番交涉，不多時，便有仆人拿著源源不斷地好酒好菜，擺出一大桌宴席。
燒雞燒鵝、烤乳豬、烤羊腿，紅燒蹄膀，一應的點心、幹果、小菜，應有盡有，一時間，飯菜的香味竟是把船艙的餿臭味都給蓋了過去。
陸沉撿起一隻鵝腿，在黃蓉鼻子下麵晃呀晃，晃得黃蓉心煩意亂，貝齒輕叩，一口咬在陸沉的虎口上。
陸沉吃痛，差點兒把手中的鵝腿丟了出去，齜牙咧嘴地說道：“你屬小狗的麽，怎麽還咬人？”
黃蓉氣鼓鼓地說道：“哼，誰讓你使壞，拿鵝腿來饞我？”
“我本來想咬鵝腿的，可是餓得頭暈眼花，一口就咬在你的狗爪子上了！”
遠處，郭靖癡癡地看著黃蓉的俏臉，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就在前幾天，這幅俏臉的笑容還是獨屬於他的，可是現在的他連上去搭訕都不敢，隻能看著陸沉和黃蓉打情罵俏，一個人縮在角落抱成一團，顯得很是落寞。
陸沉熱情地招呼道：“七公，來吃些東西吧，大家都餓了很久了吧？”
洪七公眉頭微蹙，擔憂地問道：“陸沉，你真的要給老毒物翻譯《九陰真經》？他本就心術不正，武功又高，若是再得了九陰真經，恐怕會霍亂中原武林呐！”
陸沉神秘一笑：“先吃飯再說，來，七公，你說這羊倒著烤和正著烤，滋味一樣嗎？”
洪七公神情微怔，一聲熱愛美食的他，還沒想過這麽糾結的問題，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陸沉的所指的是什麽東西：“你是說，倒過來滋味更好？”
羊腿可以倒過來烤，《九陰真經》自然也可以倒過來翻譯，至於歐陽鋒能不能練成，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
陸沉說道：“那誰知道呢，還沒人倒著烤過呢，我也想嚐嚐。”
一旁的黃蓉本來一頭霧水，見洪七公麵露喜色，便明白了其中的症結：“啊！對，原來如此！”
“七公，等咱們出去之後，也試一試把羊腿倒過來烤！”
眾人酒足飯飽之後，陸沉將《九陰真經》的抄本拿了出來，一本正經地翻譯著。
沒過多久，便翻譯了十分之一的內容，放在一旁。
歐陽鋒在外窺視許久，見陸沉翻譯的手停了下來，便邁步走進船艙，不悅地問道：“賢侄，你翻譯了多少了？”
陸沉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道：“大概二十分之一吧？《九陰真經》實在高深無比，翻譯起來，頗為耗神呐！”
歐陽鋒催促道：“不能再快一點嗎？”
陸沉聳聳肩：“梵語與漢字差距實在是太大，必須得逐字斟酌，才能保證功法的正確性。”
“你也知道，練功這種事情，失之毫厘謬以千裏，我既然承諾要給你翻譯《九陰真經》，自然就要給你正確的。”
“我們做買賣的人嘛，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
歐陽鋒聞言，心裏頗為意動：“賢侄真是厚道人呐，這麽一來，反倒顯得我不厚道了。”
眾人聞言，都不解其意。
隻有老頑童試圖運轉內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內力居然一絲一毫都調動不起來，怒道：“歐陽鋒，你又搞什麽鬼？”
歐陽鋒傲然一笑：“你們吃的飯菜裏麵，我加了一點點好東西——悲酥清風，聽說過沒有？”
陸沉聽到這四個字，腦子裏“嗡”地一下，其他人不知道這“悲酥清風”是何物，他可是一清二楚。
這東西無色無味，它甚至都不算是毒，隻會讓不甚中招之人難以調動內力。
甚至時間一長，內力會盡數廢掉！